「情況會變的,弗莉克。誰知道在瑞士這種宜人的天氣里會發生什麼事。」他走到對面的小寫字桌去,開始檢查旅館的文件夾,發現裡面有小冊子和文具……「哎呀!我無法相信警察竟沒有發現這個。」他拿出兩張對摺的該旅館專用的寫字紙,原來是一封信,是勞拉簽名的,她的字體又大又粗。字體非常大,因為她說的話不多,可是又想佔一張半紙的篇幅,她用很大的實心圓圈和小空心圓圈去點「i」字母上的那一點。
「這是什麼東西?」弗莉克站在他的旁邊。他能聞到她的體香和她的秀髮上麝香的芬芳氣味。
邦德稍微移動了一下身軀,讓她也能看到信上的內容。信上沒有地址,勞拉寫道:
我最親愛的戴維:
好啦!我告訴你,我回到我們最喜愛的老地方了。這兒一切沒有變,山巒仍在它們的老地方。我還一直想念你,但是我知道,就我而言你現在已經死了。然而在這一帶你卻無處不在。也許我不該來,但是我需要親近親近我們曾經共享的一切。
今天這裡整天下雨,我在旅館里到處閑逛,試圖讀點書,向外望著雲霧覆蓋下一片迷濛的山巒。他們說,明天就要放晴,那麼我就去遊覽我們最喜愛的地方了。
啊,天哪!戴維,我的兄弟,我的愛人,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一如既往,致以我生死不渝的愛慕之情。
你的勞拉
「天哪!」弗莉克悄悄地說道:「詹姆斯,我們趕快離開這個房間吧!」
他點點頭,心裡突然泛起毛髮悚然的恐怖感覺,好像那個已死的女人和他們一起在房裡似的。要是邦德相信鬼神,他甚至會認為戴維-馬奇那個妖魔和他的妹妹勞拉兩個都躺在那邊的床上鬼鬼祟祟地抿著嘴在笑。那個晚上邦德第二次覺得自己頸背的汗毛豎了起來。
邦德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放進口袋裡,這才轉過身去望著弗莉克。她臉色灰白,嚇得發抖,雙眼也湧出了眼淚,她渾身上下都顯示出震驚的跡象,好像受了重傷一樣。邦德用雙臂緊緊摟住她,知道自己也在發抖。
「是的,弗莉克,像這樣的事肯定會使任何人都如見鬼魅的。我們走吧!」
他們走出房間,順手把門關上。他們誰也不說話,步履匆匆地走著,一直走進電梯,回到接待台,神態冷漠的布魯奇小姐抬頭望著他們,面無笑容。
「恐怕今晚我們無法把我表妹的所有遺物都處理完。」他的聲音又恢復了正常,顯得平靜而自信。「今天事情很多,我們已忙了一天,因此我們不得不求求你們等到明天,明天早晨我將親自把它作為第一件事來處理。」
瑪麗埃塔-布魯奇的臉上掠過一絲慍怒的神色,無奈地說,她十分諒解。她用兩個指頭叭地一彈把服務員召來,叫他把邦德先生和邦德夫人帶到他們的房間去。
卧室里有張特大的床,床上四周有複製的維多利亞女王的頭和腳——四根黑色的金屬棒高高豎起來好像要把床的兩頭關起來似的,巨型的頭狀黃銅床飾磨製得閃閃發光。寬敞的起居室里有套黑皮沙發,一張辦公桌,鑲著圓鏡的方桌,一台電視機和一個小型電冰箱。邦德不由感到不寒而慄,因為那個小小的電冰箱使他清楚地想起戴維-馬奇那個令人驚心怵目的冷藏庫。
起居室另一頭有幾個巨大的玻璃門通向一個長長的陽台,在陽台上可以俯瞰這座壯麗旅館的前方。給服務員付了小費並把他打發走,弗莉克就走過去,穿過玻璃門走到陽台上。
邦德也跟著出去,站在她旁邊,俯視著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漫步的當地人和遊客。他們都是晚飯後出來散步的,走得井然有序,活像遊行隊伍。這也是瑞士任何一個旅遊勝地的典禮的一部分。現在他們站在陽台上覺得有點冷,但是他們緊緊挨在一起,好一會不說話,直到他輕輕地把一隻手臂摟住她的肩頭,把她帶回房間,引到一張黑色的長沙發上坐下來。
「對此我們要有一個合理的答案。」他把那封信夾在他右手的兩根手指和大拇指上。「我們可以肯定戴維-馬奇是在五年前死的嗎?」
「絕對是,毫無疑問。」她的雙頰又有了血色,但聲音還是顯得有點害怕。「我看見過死亡證書——然而只是副本——而……」
「他是患什麼病死的?」
「腦子長了一個腫瘤。與心理狀態毫無關係。到那時他的心理狀態早已真正走下坡路了。戴維-馬奇已變成了只會走路,咕咕噥噥,毫無生氣的人,藥物已無能為力。在他死前三個月,醫生已發現他有嚴重頭痛的跡象,而且還患有眼疾。他們做了通常能做的一切,如X光透視、腦電圖等等。腦瘤是無法做手術的。雖然給他服了大劑量的鎮痛葯,但他還是死得很痛苦。」
「我們有沒有人知道勞拉是否看過他?」
「沒有。他家沒有人去看過他。在他的親人看來,他好像早就死了。」
「那麼這就有三種可能性。」他指著那封信說道,「這封信要麼是一種欺騙手段,這似乎很有可能,因為警察並沒有把它拿走;要麼勞拉是寫給別的什麼人的,而這個人她認為既是她的兄弟,又是她的情人;最後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的心理不平衡,這隻能意味著這封信是她整個虛幻的心理活動的一部分。我認為,首先我們必須查明這封信是否確實是她自己寫的。」
他走到房間的另一邊,拿起他的公文箱,扳開保險鎖,把皮箱打開,露出一台小型電腦,電腦旁邊放著一台輕便傳真機。「我們這一行變化真大,」他笑著說,「現在已到了我的公文箱也成了致命武器的時候了,我們的武器幾乎完全電子化了。」他還沒有提到那箱子,其實箱子里有兩件隱藏的東西,如果使用得當也足以置人於死地。
他把電話機插頭接到電傳機上,從旅館的信紙簿撕了一張白紙,把它放到玻璃桌面,然後寫上一個密碼作為電傳的首頁。他把這一頁紙送進傳真機,再按倫敦的電傳保險號碼。這一頁走了過去,跟著過去的是他們從勞拉-馬奇的房間里拿來的兩頁信紙。
「到明天早晨,我們就會從旅館的傳真機上得到一個簡單的電傳回信。它只簡單地說『是』或『不是』。如果它說『是』,那麼我們必須弄清楚小勞拉究竟說的是什麼——是幻想還是真事。」
「你只問關於信的事?」
「我要求他們鑒定一下筆跡,看那封信的筆跡是不是勞拉的,還要求他們重新核查一下有關戴維-馬奇死亡的事實。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再次去檢查她的房間。你留在這兒,因為那個地方對你有不好的影響。」
她乾笑一聲。「你對那個地方滿不在乎,是嗎?」
「不是。你知道並非如此。咱倆當時都嚇壞了。」他走到對面的小電冰箱。「白蘭地、伏特加、威士忌,這幾種酒你想喝哪一種?」
「我想喝白蘭地。」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對著她微笑,用手指撫摸她的肩膀。她的神色仍顯得惶惶不安。
邦德從貼著兩個里米-馬丁的小畫像的酒瓶里倒酒。他旋動著酒杯,注視著琥珀色的液體在旋轉,然後呷了一口。「這種液體會有助於我們兩個鬆弛一下緊張的神經。我們真該好好休息。明天可是繁忙的一天啊!」
她把酒杯送到唇邊,看也不看他一眼,無精打采地點點頭。
「我就睡在這裡的長沙發上,你去睡在床上。」
她沒有回答。過了一會邦德說他要去淋浴,讓她一個人安靜地坐一會兒。邦德把服裝袋打開,取出換洗的衣服,穿上旅館的浴衣,就去淋浴了。洗完澡回來時,她坐著一動也不動,雙眼茫然地望著空中。
她離開起居室時說,睡覺前會來瞧一瞧,看看他。邦德感到煩躁不安,把餘下的白蘭地倒進酒杯里,倚著椅背坐著看電視新聞。半個鐘頭后,他隱隱約約聽到卧室的門開了,接著模模糊糊聽到背後有——的衣服磨擦聲。他回過頭去,看見弗莉克出現在門口。穿著一條鑲著花邊、薄似輕紗、半透明的絲織三角褲,她的秀髮閃閃發光,一雙綠色的媚眼瞪得大大的,使他再次感到,單憑她的眼神就有本事把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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