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樣的話,我也只好表示抱歉了。」
他給霍賴絲使了一個眼色,就朝著門口走去。但是他又想起了一些要說的話:
「親愛的先生,最起碼你可以帶著我,去和你的街房鄰居,去和你的家庭成員,去和知道那件事的人們接觸一下吧?」
「我的家庭?為什麼?」
「因為德-哈林格里城堡過去常有人居住。毫無疑問,現在,它仍然屬於德艾格勒羅切家族。代表這個家族的紋章是一隻雄鷹,它就在一塊礁石上堆砌起來的一堆石頭上站著。看到這隻鷹馬上就會使人產生聯想。」
這一次,伯爵顯得非常詫異。他往後推了推玻璃酒瓶子和他那杯雪利酒說道:
「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事情嗎?我想不起來我們還有這種鄰居。」
雷萊恩搖了搖頭,微笑著說:
「我相信你肯定會有的,先生,只是你不會主動地承認自己和那個未知的財產擁有者之間會有什麼親戚關係罷了。」
「那麼說,他肯定不是一個有社會地位的人吧?」
「打開窗戶說亮話吧,那個人就是兇手。」
「你這是什麼意思?」
伯爵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霍賴絲異常激動,她說;
「你真敢肯定這是一樁兇殺案,而且這樁兇殺案是由這個家族中的某一個成員乾的嗎?」
「完全可以肯定。」
「可是,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呢?」
「因為,我知道這兩個遇難者是誰,而且還知道什麼原因造成了他們的被害。」
普林斯-雷萊恩並沒有做其他什麼事情,他只是讓事實說話,對這件事情作了實質性的陳述。他的方法使人聯想起他的信仰,他有最強有力的證據支持他。
德艾格勒羅切先生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大步地走著,直到他開始說話的時候,他的腳步才停了下來:
「我總是本能地感覺到,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對了,其實,在2O年前,我有一個親戚,一個遠房的堂兄常常住在德-哈林格里城堡里。因為我要擔當這樣的名聲,所以我希望,就像我聽說的一樣,我過去除了起過疑心之外,從來就不知道還有這樣一件事能永遠隱瞞下來。」
「那麼是你的這個堂兄殺了人嗎?」
「是的,他是迫不得已的。」
雷萊恩搖了搖頭略帶嘲諷地說:
「對不起,我不得不改變一下我的措詞,我親愛的先生。相反,事實的真相是你的堂兄——假若真的有這麼個堂兄——殘酷無情卻又十分膽怯地害死了這兩個人,可是,我還從來沒聽說過這麼從容狡詐有預謀的犯罪呀。」
「你還知道什麼?」
雷萊恩覺得,現在已經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這是一個莊嚴的令他極度痛苦的時刻。儘管霍賴絲還沒能憑著直覺推測出普林斯要一步一步展開的慘案案情,但是她知道事關重大。
「這件事非常簡單,」雷萊恩說,「每一種理由都可以讓人相信,當時德艾格勒羅切光生已經結了婚,還有另一對夫婦與他——德-哈林格里城堡的擁有者住隔壁,當時,他們相處得很不錯。有一天,這四個人之間發生了一件事情,第一次打亂了兩戶人家之間的關係,至於詳情我就不能說了。但是,有一種說法,裡邊提到的情節很有可能發生,這種說法只是當時人們的一種推斷,那就是你堂兄的妻子,經常在覆蓋著常春藤的塔里和另一個丈夫幽會。這座塔有一扇門是朝外開著的。你的堂兄德艾格勒羅切發現他們倆私通之後,決心報仇雪恨。但是,要想把這件醜聞掩蓋起來,只有用這種方式了,這樣人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一對有罪的戀人殺掉,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現在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就像我剛才打定主意一樣——這幢房子有一部分是瞭望台,從瞭望台上人們可以看見:過了那片小樹林,過了獵場起伏不平的坡地,那座塔就矗立在8百碼遠的地方。這座瞭望台是俯視塔頂的推一地方。所以,他在瞭望台的胸牆上穿了一個洞,那個洞以前曾經是槍眼,從這個地方,他把一個望遠鏡準確無誤地放進他挖好的洞里,對準小樹林,就可以窺視到兩個戀人約會時的情景了。他還在那個地方對所有的距離做了全面仔細的測量和計算,後來,在一個星期天,那天正好是9月5日,當房子里的人都不在的時候,他就用兩發子彈把他們殺了。」
顯然,這件事已經真相大白了。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伯爵抱怨說:
「是的,那件事肯定是已經發生了。我預料到我的堂兄德艾格勒羅切——」
「那個殺人兇手,」雷萊恩繼續說道,「乾淨利落地用一大塊泥巴堵住了那個洞口。為了慎重起見,他把木樓梯毀掉了,後來就再沒有人上過塔頂,也就沒有人知道還有兩具屍體正在那座塔頂上腐爛呢。由於他做的事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所以,他解釋說,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失蹤了。這種說法提起來並不困難。他指責他們已經一起私奔了。」
霍賴絲吃了一驚。突然,她似乎意識到最後的宣判已經完成。對她來說,事實真相已經暴露出來,這完全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明白,雷萊思想要說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問。她感到普林斯所指的正是坐在她身旁的叔叔。
「我的意思是說,德艾格勒羅切先生指責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一起私奔了。」
「不,不!」她大聲喊叫著,「我決不容許你那樣說話!你說的是我叔叔的堂兄嗎?這是含沙射影。為什麼要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
「為什麼要把現在的這件事和發生在那個時候的另一件事混在一起呢?」普林斯說。「其實,我現在並沒有把事情混淆起來,我親愛的夫人。其實,曾經發生過的那件事和現在發生的是同一件事,那就是我正講的這件事。」
霍賴絲轉過身來,面向她的叔叔。他雙臂交叉正安安靜靜地坐著,他的頭隱在燈罩投下的陰影里。他為什麼不提出抗議呢?
雷萊恩鎮定自若地重複說:
「這是同一件事。在那個不平常的夜晚,也就是9月5日晚上8點,德艾格勒羅切先生,毫無疑問,他以追趕私奔的一對戀人作為理由,用木板封好門,就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他走了,留下了他住過的所有房子走了,走的時候,他只是從他們的玻璃櫃里拿走了那些槍支彈藥。在最後的一分鐘,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現在看起來也是很自然的。因為,在他犯罪過程中,用於觀察並且起了很大作用的望遠鏡卻為本案件的調查提供了線索。他把望遠鏡扔進了座鐘的罩里,幸運的是,那個地方還能夠容得下它,就是這個望遠鏡卡住了鐘擺,鐘擺不能再擺動了。其實,任何一個犯罪分子在他作案時,都不可避免地會出現一些缺乏考慮的疏漏。20年後,他原形畢露了。剛才,為了把大廳的門頂開,我敲了幾下,鐘擺鬆動了,座鐘也開始走了起來,而且連敲了八聲。我抓住了這條線索,事情終於真相大白了。」
「證據!」霍賴絲結結巴巴地說,「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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