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索贖金,當然啦!」我驚呼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這個。」
「顯然,警察當局也沒有想到。我認為在牽涉到一個富裕家庭的夫人失蹤的案件中這是相當古怪的疏漏。哎呀,倘若警察當局能領會這種顯而易見的想法,他們也就知道向哪個方向搜查拐騙人的人們了。你認為怎麼樣,華生?倘若你綁架了休伊特夫人,你會去哪兒?」
在我們交往的這些時刻,我很容易感到我就像被喚來翻譯毫無準備的賀拉斯的一段頌詩的中學生一樣。不過,就像在教室里一樣,人也可能躍躍欲試。「我不會順著布里奇沃特大路回去,」我開始說,「因為我知道休伊特上校隨時會從那個方向騎著馬馳來。假定,那就是說,如果我是綁票的人,我就寫張字條打發上校去紅獅小酒館。而且我不想騎馬去庫比山,因為知道休伊特夫人有三個長大成人的兒子可能出來尋找她。不過福爾摩斯,只有兩個方向可供選擇!」
「根本不是,」福爾摩斯譏笑說,「騎上馬,跟我來!」
走了四分之一英里,我們來到布里奇沃特和匡托克大路的交叉點。「向左轉,接近東匡托克,或者向右轉,騎馬走七英里到綠色康普頓。走哪條路啊?」
「綠色康普頓有什麼?」我問。
「幾乎沒有什麼,不過你決不想走那條路的。」福爾摩斯聲明。
「為什麼不想?我想去我能找到的最荒無人煙的地方。」
「是的,不過薩默塞特平地向那個方向擴展,而且你必須在伯克渡口乘渡船才能到達目的地。當你的馬車後面有一個受傷的女人時你真想要和擺渡工人談話嗎?」
「我有馬車嗎?」我問。
「如果你沒有,那麼你的馬鞍上就馱著一個快要死的女人。不管怎麼說,我想你還是要躲著那個擺渡工人。」
「那麼,好吧,難道我敢去東匡托克嗎?」
「是的,華生,我想你會的。我想你可能在你期望伏擊休伊特夫人的地方附近預先準備好了藏身之處,我想你很熟悉那個地區,也很熟悉休伊特家庭,我想你去村裡時會覺得十分輕鬆自在。除非,當然啦,庫比山是你的家,在那種情況下我想你終究還是傾向於朝那個方向走。」
「天啊,福爾摩斯,」我透不過氣來說,「莫非你暗示兒子們中的一個是殺人犯?」
「戴維-休伊特是一個可能的候選人。全家人中他對那天晚上自己的活動說明得最不充分。他聲稱他待在他的房間里。後半晌一個僕人給他端來茶點,大約九點鐘另一個給他端來些吃的東西,但是,除此以外,就沒有人看見他了。然而,也沒有不利於他的證據。沒有人看見他在住宅附近什麼地方、在庭院里或路邊,馬廄工人們證明那天傍晚任何時候他都沒有要過馬。那倒不是說一個堅決的人找不到方法為自己備一匹馬,或者,就此而論,他沒有走到橋邊,不過我不得不感到倘若他是犯罪陰謀集團的一分子,他就會給警察當局準備好更可信的描述了。」
我感到必須向福爾摩斯指出不是每個做壞事的人都有聰明才智。「也許他從來沒有想到要製造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就像他從來沒有想到警察當局會懷疑他講的情況似的。」
「他們並沒有懷疑,懷疑了嗎?福爾摩斯苦笑著說。
我突然想起一個念頭。「寫給休伊特上校那張字條和戴維寫給簡-休伊特的字條之間的相似處怎麼樣啊?那可能意味著什麼吧?」
福爾摩斯以他那種習慣了的方式半遮半掩位眼睛。「是的。我考慮過那個。可能意味著什麼,不過千萬不要太草率地僅僅譴責戴維。安德魯和愛德華兩個也必須包括在你的嫌疑犯名單里。你可能認為這令人不快,不過這是可能的。」
我發怒了。「我決不相信安德魯-體伊特會陷入這樣的事情中。依照我的看法,自從你遇見他以來你就看不起他。像我回憶起來的,你想證實他割斷了他自己的馬鐙皮帶。」
「我並沒有想要證實它;我僅僅說明可能是怎麼搞的。同樣,我僅僅指出那兩個弟弟在那天傍晚的關鍵時刻為彼此的行蹤提供了適合情況需要的確證。」
「僕人們一定給他們擺上了晚飯,馬廄小夥子們一定給他們備上了馬鞍。」我說。
「就算你說得對,不過八點以前和九點以後關於安德魯和愛德華的活動我們就只有他們的說辭了。千萬不要忘記,實際上只有愛德華向警察當局陳述了情況。假定柯林斯當了他們的代理人,而不是像我早些時候假設的當了他們父親的代理人;假定弟弟們為了得到贖金而陰謀策劃扣留住他們的母親,以便吸乾田庄的一些現金,裝進自己的腰包,假定事情出了毛病,柯林斯把馬車趕進溝里,殺害了那個女人。愛德華和安德魯騎著馬出去迎接他們的同謀者,卻發現他們的母親死了。沒有贖金他們出不起錢用賄賂堵住那個馬夫的嘴,因此他們就殺死他,並把他們母親的屍體藏起來阻礙調查。安德魯和愛德華彼此非常信任,不過我看他們未必很信任他們的幫凶,一個人所共知的醉漢,更不必說使那個有迷惑力的柯林斯夫人成了寡婦。」
「福爾摩斯!」我驚呼道,「在這件案子里作的全部分析,這是最令人厭惡的了。」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就告訴你一件確切無疑的情況,」福爾摩斯說,「從今天下午我們離開馬廄以來愛德華-休伊特一直跟蹤著我們。」
第八章 晚餐
「跟蹤我們?」我輕輕地重複說。我和福爾摩斯一起已經工作了很久,知道在他告訴我這樣的情況時,我一定不要大聲呼喊或者飛快地向四面八方張望。至於觀察情況,我想我從來不能看到我的目光敏銳的同伴略去不提的任何事物。
「誠然,我們似乎有點什麼東西引起了愛德華先生的興趣。」福爾摩斯說,這時他顯然在愉快地觀看風景。
我小聲說關於他的家務事我們未免有點糾纏不休了。
福爾摩斯聳聳肩膀。「我們在尋求正義,華生。然而,我提到愛德華在場是有特殊原因的。直到此時此刻我並不反對他陪伴著我們,但是我很想在沒有他的情況下進行下個階段的調查。我知道你對我在這個案件中使用的方法有保留意見,華生,但是你願意幫助我擺脫掉他嗎?」
自然,我毫無異議地同意了。
「好。」福爾摩斯說,從口袋裡掏出表來,「時間相當晚了。讓我們現在轉身,往回走!」我們移動了幾百碼時,福爾摩斯又轉向我,「在某些時候我要丟了你一個人。不要扭頭尋找我或休伊特先生。眼睛一直看著前方,你沒有任何危險。一直回到馬廄,在你的房間里消磨掉下午的時間,或許打個盹,我們今後可能很忙。吃晚反時見,除非你現在要問我什麼問題。」
「你不會回答我要問的問題。」我發牢騷說。
福爾摩斯輕輕地抿嘴一笑。我騎著馬往前走,像他要求的那樣腦袋一直朝著前方。我想我們是在橋樑附近什麼地方分了手,但是他那麼靜悄悄地消失了,以致我說不準是在哪兒分的手了。我只知道我突然間只聽到布里奇沃特大路樹木成行的通道里發出我的馬蹄聲。讓我告訴你們,知道有人可能緊緊跟隨著你,而你甚至都不能朝他們那個方向看一眼,那簡直是一種令人恐懼的感覺。儘管福爾摩斯明確表示沒有危險,我還是非常高興再一次在庫比山看到我房間里的情景。
我接受了他的意見,躺下休息,不過。由於凈想那天夜裡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給追逼死了的可憐的伊麗莎白-休伊特,曾經是那個一提安德魯-休伊特的名字就挑逗地噘著嘴笑的薩利的丈夫,休伊特夫人的唯一保護人,那個不幸的醉漢,我不相信我會睡著。不過我清楚地認識到當我開始想象一頭兇猛的紅獅向四面八方撒的一陣風似的秘密字條時我開始昏昏欲睡了。我想不起其餘的夢境了,除了它們都與老鼠、綁票的人們和黑暗狹窄的一條條小路有點關係。
附近什麼東西跌落的聲音吵醒了我。我的頭腦清楚了時,我聽見了什麼更輕的東西,也許是一件傢具撞擊地板的聲音,聲音就在我的門外發出來,因此我走到門口,注視外面的走廊。騷動聲是從福爾摩斯的房間里發出來的,我聽見他在用急切的低聲講話,答覆時傳來安德魯-休伊特的喊叫聲:「公平搏鬥,該死的!」
我趕快穿過大廳去看看可能在鬧什麼亂子。我發現安德魯-休伊特在地板上掙扎抗議,試圖從歇洛克-福爾摩斯的掌握中掙脫出來,但是徒勞無益。
「福爾摩斯!」我透不過氣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華生!」儘管是在這麼一種情況下,但是看來福爾摩斯非常平靜,「請你向休伊特先生解釋一下,他最好還是不要和我進行拳擊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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