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火柴了?」
透過黑暗,傳來進藤的聲音。從其語調聽來也沒什麼惡意。對方很虛弱,而且這邊兩個人。沒什麼可怕的。植村順著他的意思又划著了第三根火柴。
「我們竟在這鬼地方相遇了。」
他一邊說一邊遮住火柴的亮光,探出臉來。
「我們好像什麼時候在淺草見過。」男人異常鎮定,「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這個洞中沒有逃生之路嗎?」
「你被何人推下來?那個人究竟是誰?」
植村想先問這個問題。
「什麼?我不是被推下來的!你先告訴我,這裡有沒有逃生之路?決不能就這樣,就這樣被活埋。」
「逃生之路已經被堵死了。一不留神,我們三人都被活埋了。」
「這麼說來,倒像是那麼一會事。」
不愧是個大壞蛋,即便是這個時候,他一點也不著急。借著就要熄滅的火柴光,他急急忙忙地環視了一圈,似乎發現了什麼,「啊」的叫了一聲,飛奔過去。
「豈有此理,我們難道是在墳場里嗎?快看,那裡躺著的不都是屍體嗎?」
匆匆忙忙地點著了第四根火柴。三郎和植村剛剛急於尋找逃生之路,雖說在那一帶跑了好幾次,根本就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瞧,那裡地上散落著的宛如瓷器碎片的,明明白白是人骨。其中還夾有四肢健全、活生生的屍體。也許是心理作用,他們似乎聞到了劇烈的屍體臭味。頓時,難以名狀的死亡恐懼感越發強烈地包圍著他們。
「借給我火柴用一下。」
過了會,進藤在黑暗中說到,他摸索著從植村手中接過火柴,點著一根,開始察看起洞穴的角角落落。很顯然,他也像三郎他們一樣,無謂地尋找著逃生之路。
他將火柴頭朝上,盡量延長燃燒時間,沿著空地周圍的石壁走著。火柴微弱的燈光映照在濕漉漉、四方形的石壁上,一個巨大的人影晃動著。影子彷彿也在遙遠的頭頂上方嗤笑著這些可憐的人們。奇怪的是,這場景在三郎看來是一幅壯麗的畫卷。
「啊!是定君,是定君的屍體。」
突然進藤嚷了起來。他看著石壁的凹處,將火柴指向那裡,翻動起女人的屍體。
「什麼屍體?」
三郎和柏村連吃驚的力氣都沒有了,宛如做夢一般走了過去。
「看!是定君。你們可能不知道。她是賓館老闆的老婆。」
進藤用手托起那女人的臉,那張面孔痛苦得扭曲著,由於死亡時間不長,感覺活生生的,這反倒讓人害怕。
三郎一看到那女人的臉,就呆立在那兒,像被人澆了一頭涼水一樣。這張面孔就是他到達稻山賓館那天,在幽暗的走廊鏡中所看到的那張女人臉。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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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是賓館老闆的老婆?」
三郎從未聽說過賓館老闆有妻子,但此時進藤也不可能說謊。那麼由於什麼緣故,賓館老闆故意隱瞞了這件事。但不管怎樣,這賓館的老闆娘葬身於森林洞穴中也的確有點奇怪。
「你怎麼知道的?」
三郎剛問完這句話,火柴就熄滅了。進藤趕忙又划著了一根,而對於三郎的發問根本不予理會。他漸漸焦躁起來,快速地在空地周圍轉了一圈后,一溜煙跑進了那狹窄的暗道中。就連他這號人肯定也害怕起這四周的骨骸、屍體而坐立不安。
隨後的一段時間,進藤發瘋似的,就像三郎他們剛才一樣,重複著無意義的工作。不久暗道中響起他欣喜的叫聲,聽上去有點凄厲。
「喂!你們快來幫忙,從這可以逃出去……」
聽到這話,本已絕望,呆在原地的兩人嗖的站了起來。隨即爭先恐後地沿著石壁,朝著黑暗中發出聲響的地方跑去。
「這裡,這裡!」
進入暗道,走了一截,從很近的地方傳來了進藤的聲音,他正划著火柴。定睛一看,那裡洞穴比較寬敞,石壁的一處呈現出換形的地面,看的出挖掘工作已經開始了。進藤那把短刀直直地插在那被搗得亂七八糟的地面上。
「啊!是土。」
兩人發出歡叫聲,揀起掉在附近的石塊,抓住不放,沖著地面就挖了起來。那土層有多厚?從那挖掘果真就可以逃到地面上去嗎?當時他們根本就無暇考慮這些,本能的力量驅使著他們。真是驚人啊!在短短的時間內,憑著三個已半瘋之人的力量竟然挖出能容一人大小的凹坑。
「照這樣下去,我們就可以得救了。」
他們逐漸有了勇氣。三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短刀、石塊撞擊地面聲在黑暗中凄厲地響著。洞穴之中,無法分清白晝與黑夜。由於進藤和三郎他們都沒有帶手錶,所以就無法估算自己已被活埋了多長時間。但他們心理上感到好像已幹了足足一個月了。隨著挖掘工作的進行,那開始看上去柔軟的地面逐漸變得堅硬。不僅如此,隨著工作難度的增加,劇烈的疲勞感、饑渴感也排山倒海般地襲擾上來。如果百分之百沒有逃生之路的話反倒好了,正因為他們將最後的希望寄託於這挖掘工程上,正因為這是惟一的逃生之路,三人才會更加焦躁不安。他們稍事休息,就又繼續長時間地勞作。由於平時幹活太少,三郎他們的手掌都被磨出了水泡,這些水泡很快就被磨破,滿是血的六隻手就像機器一樣工作著。
為何要被活埋這一疑惑,對進藤的敵意、畏懼,黑怪物到底是誰,定君的屍體又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切的一切,當時根本就沒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中。當時他們考慮的是自己會不會挖到一半,倒地而亡,還是挖通上層,逃離洞穴。不管怎樣,那時他們處在生死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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