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地溜到門口,到了黑漆漆的前廳才直起身子,然後抻了抻背心,校正一下領帶,在紐扣眼裡插上一朵花。在感到滿意之後,穿過花園,此時他聽到遠處有汽車發動的聲音。
「總是跑步前進,我的好人。我對你的窩了如指掌。一個小時之後,這些文件將要易手的。因為我只給你一個小時,讓你想一想你的兄弟應該在什麼地方,讓你能夠看一眼你搶來的這些文件,讓你平心靜氣地脫衣服和睡覺,假如你有良知的話。而我,我要呼吸一點新鮮空氣。我承認,我的理解並不是十分清晰的。
他從煙盒中取出一支雪茄,點燃,再看看時間,聳了聳肩。眼前的形勢是這樣的:一方面,金髮年輕姑娘擁有極重要的文件資料,另一方面,有兩類不同的對手:外國團伙和蒙古喬兄弟。可是偵探是私人偵探,他們不會是為自己乾的。那麼是誰躲在他們的背後呢?
還有一個人要揭露出來。這個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退縮,他發布兇殘的攻擊命令。像一些無所謂的瑣事一樣開始的這些行動,好像很有趣,但它已經漸漸演變成血腥的悲劇,演變成越來越神秘的人物之間的殊死決鬥,差不多不留一具屍體。這真刺激,但又十分危險!
瑟尼納登上德-第戎車,不慌不忙地朝巴拉尼大街開去。蒙古喬的汽車就停靠在人行道邊。這是一輛一九○八年的雷諾車,車速至多可以達到每小時四十公里,車子顯出了主人們的寒酸。
樓上有了光亮。偵探應該在檢查他的獵物,瑟尼納又一次地看了看時問。
「關鍵是我所產生的靈感,在從死了的蒙古喬手裡拿走這些名片時產生的。從那時起,直到人們證實出他的身份,假如人們發現了他,我總還有時間考慮應變辦法。但是千萬不要把繩子扯得太緊。快一點,你這還沒死的傢伙,我再給你二十分鐘!」
他在繞著這一片房子轉圈,一圈、兩圈。寒氣變得十分刺骨。在繞第三圈時,燈光熄滅了。但還是不要太匆忙。
「行啦,再繞一圈,別跑,羅平,不要跑。別弄虛做假!」
二十分鐘過去了。他以堅定步履走上前去,按響了門鈴。他有什麼好擔心的?蒙古喬兄弟應該是在夜間經常外出的,這是他們的職業所決定的。由於他們是兩個人,所以女看門人對他們的來來去去已經習以為常了。他現在就來扮演另一個蒙古喬吧。
門打開了。藉助於一枚五法郎硬幣,瑟尼納保證了他離去的方便。
「蒙古喬!」
他從昏暗的門房前走過,直接上了二樓,手裡拿著死者的那串鑰匙。他以梁上君子的靈巧,溜進了前廳。一陣響亮的呼嚕聲從一個房間里傳出來。畜牲!這絕不是良心受到譴責他才感到窒息的。注意貓!
但是一切都是靜悄悄的。黑貓肯定已經睡到它主人的床上去了。瑟尼納清晰地記得方位:書房在右手邊。瑟尼納可以處在蒙古喬的位子上,坐到桌子前研究這些文件了。然後,他會把信封藏到上面的抽屜里,準備拿給他的兄弟看……然後,他就會採取嚴格的措施……可是不會再有然後了。如果文件沒在書房裡,那他就要想盡一切辦法把它找出來。
瑟尼納輕輕溜進書房,悄無聲息地把門關上。呼嚕聲足可以向他報告情況。他不受任何干擾,他有的是時問。他摸索著辨別方位,發現了桌子,他便認真地檢查起來。他用手抓住蠟燭台。劃一根火柴!糟糕,只剩兩根火柴了!他坐在扶手椅里。儘管火柴不多,但成功有望。猛地,他划燃了第一根火柴。火柴著了,他馬上把它湊近蠟燭。房間仍然是他離去前的那個樣子。唯一的不同是:日曆本上的那一頁被扯了下去。
瑟尼納拉開抽屜后看到了信封,他呆住了。媽的!抽屜的打開發出了一個信號。有好一陣子,他覺得自己落入了陷阱。響聲停了下來,然後又一次響了起來。原來是電話。快!
瑟尼納是個善於決斷的麻利人。他用手指捏滅了蠟燭的燈捻,避免它熄滅后冒煙。同時用肚子推上抽屜。然後跨了三大步,他躲到了遮住窗戶的厚厚窗帘後面。電話鈴始終不停地響著。
「我完全有時間逃出去。」瑟尼納在想,「這個不修邊幅的人瞌睡肯定很重。」
他用力堅持著,縮成一團。房門終於打開了。蒙古喬露面了,手裡還舉著一盞煤油燈。
「夠了,夠了。」他氣勢洶洶地說。
他穿著睡衣,拖著白拖鞋。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揉著眼睛。貓緊跟在他後面,豎起尾巴。透過窗帘的縫隙,瑟尼納觀察著這一切。「這個大雄貓會來蹭我的。我無法逃避了。」他取出手槍。蒙古喬此時摘下了聽筒。
「哈嘍……是的,是我……什麼?……」
他的大鬍子抖動起來。他笨拙地坐在了大寫字檯的一角。
「在人行道上?……騎自行車的巡警?……在巡邏?……」
他機械地重複著對方講給他的話。他顯得十分痛苦。
「您肯定這個人就是他嗎?……不。他沒有任何理由呆在那裡……這是因為別人認出了他?……是的,也許是夜間出沒的強盜乾的……當然啦,我馬上就來……是的,謝謝。」
他放下聽筒,接著發生的事情是如此地意外,如此地不尋常。瑟尼納差一點要採取行動了。蒙古喬哭了,他以為是獨自一人,根本就無需掩飾自己的悲痛。淚珠在他的臉上閃著光。
「我可憐的卡斯同。」他喃喃道,「我可憐的卡斯同!我早就跟你說了一定要小心。」
貓走近了窗帘。它以一種命令的口吻在咪咪叫著。
「住嘴。」蒙古喬叫了起來,「你不就是想讓我給你打開這扇窗嗎!」
他十分笨拙地站起身來,顫抖的手舉著煤油燈。他好像一下子變得蒼老和沒有戰鬥力了。
「快,過來,咪奴……他很愛你,這你是知道的!」
他走了出去,拖拉著雙腳,他穿著拖到腿肚子的睡衣的樣子十分可怕。
「可憐的婦人。」瑟尼納在想,「誰都可以是一個無賴,但同時又有一顆善良的心……但是動作要快一點……埃米爾……我都快要凍僵了!」
蒙古喬在那邊房間忙碌著,還間雜有移動椅子的聲音,和抓門的聲音。貓現在在廚房裡叫了。蒙古喬不時地說上一兩句話。他在自言自語。他又來到書房的門口,此時已經穿戴整齊,手裡舉著煤油燈。
「我把它塞到哪兒去了?……噫,在大衣架上!」
他走出去,很快,平台上的門關了起來。一陣鑰匙在鎖里的轉動聲。一分鐘過後,蒙古喬的腳步聲已經在人行道上響起來了。他被嚴重挫傷了,以致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瑟尼納仍然一動不動地呆了一會兒,然後他撩起窗帘,用他最後那根火柴重新點燃蠟燭,又坐回扶手椅里。他情緒激昂地拉開抽屜,把信封放到了寫字檯上。它還沒被打開過。
「這個人真怪!也許他要等他兄弟……或許他完全清楚裡面的內容。」
瑟尼納翻過來轉過去地看這信封,同時在想他該如何做。拿走它就會暴露了他的介入。可是他又極想把它打開……他匆匆地瀏覽了一下房間,發現了和他手中的完全相像的一疊黃信封。現在不能再猶豫了。於是他拿起了一把裁紙刀,只一下子,便拆開了這個神秘信封。裡面是厚厚一疊紙。他展開這疊紙,放到手裡撫平,一張一張地研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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