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匹·傑·邁登喊道,「上帝啊,快點兒,我餓了。除了罐頭外我已經好幾天沒正經吃過東西了。」
陳的臉上掠過一道不安的神情。「現在莊園里的廚子又要重操舊業了。溫德爾小姐,我五秒鐘后就過來。」他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伊夫琳·邁登用手臂摟著她的父親,「振作些,爸爸!」她說,「我會開車把您送到城裡,然後我們今晚就在飯店住一宿,我必須馬上找個大夫給您看看肩膀。」她又轉向鮑勃·伊登,「當然了,埃爾多拉多肯定會有個餐館的,是吧?」
「當然,」伊登微笑著,「那家餐館名叫『綠洲』飯店,但它可是名不符實。不過,我衷心地向你們推薦那裡的牛排。」
匹·傑·邁登站起來,他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態。「好吧,伊夫琳,給飯店掛電話訂個套間——帶五個房間的,不,把整個一層都包下來。告訴店主我要在我的客廳里吃晚飯——要兩個波特牛排,剩下的有什麼上什麼。告訴他等我趕到那兒以後,把鎮上最好的醫生請來。幫我找一些空白的電報紙,接通五個長途電話——不,這些事最好還是等我們到飯店以後再說吧。給最能幹的房地產商打電話,讓他們把這個地方拿到市場上出售,我再也不想見到它了。哦,對了,一定要讓那個中國偵探臨走前到我這兒來一趟,我和他的事還沒完。寫個便條,記著明天上午八點給洛杉磯的秘書處打個電話——」
鮑勃·伊登急勿匆地回到自己房間整理皮箱。他回來時,看見陳正和邁登站在一起,手裡攥著一張脆生生的銀行支票。
「邁登先生已經給我開了張項鏈收據,」中國人說,「而且他還一再要求我接受這麼一大筆錢,我真是受之有愧。」
「胡說,」伊登回答,「拿著吧,查理,這是你自己掙來的。」
「我也是這麼對他說的。」邁登趕快聲明。
陳小心翼翼地把支票收起來。「可以說,這筆錢相當於我在檀香山工作兩年半的薪水。不管怎麼說,大陸的氣候還不算太壞。」
「再見,伊登先生。」邁登說,「我已經謝過陳先生了,可是我該怎麼對你說呢,你在這兒經歷了——」
「經歷了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伊登回答。
邁登搖搖頭,「哦,我沒太聽懂。」
「我想我聽懂了,」他的女兒說,「祝你好運,鮑勃。萬分感謝!」
沙漠上空的風涼爽宜人,他們走到敞篷車前,在院子里耐心地等待著。波拉·溫德爾鑽進汽車坐在方向盤後面。「上來吧,陳先生。」她發出邀請。陳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坐下來。鮑勃·伊登把他的衣箱扔在車後部的行李箱里,然後走回來站到車門前。
「往裡擠擠,查理。」他說,「別聽那些廣告的胡言亂語,這種車實際上可以坐三個人呢。」陳往裡擠了擠,「這種時刻可真令我感到有些尷尬,」他說,「我得痛苦地讓出我這塊寬闊的領地。」
車開出莊園行駛在大路上。在白色的月光下,喬舒亞樹正以一種古怪的方式在向他們揮手告別。
「查理,」伊登說,「我想你從來也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裡吧?」
「溫德爾小姐很善良——」
「善良——而且謹小慎微。」伊登笑起來,「你坐在這兒是在充當威爾伯的角色——也就是這位年輕的女士和可怕的婚姻之間的一種緩衝器。查理,她不相信婚姻,你知道她那些愚蠢的念頭是從哪兒來的嗎?」
「這念頭真愚蠢,」陳表示同意,「應該好好開導她。」
「是該好好開導她,她讓你和我們坐在一起是因為她知道我愛她愛得發狂,從我充滿信任的目光中她可以看到這一點。她知道自從我遇到她,我最珍貴的自由就變成陳芝麻爛穀子了。她知道我有意把她從沙漠上帶走,而且,對這一點,我永遠也不會放棄的。但是她以為如果有你在的話,我是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我覺得我自己活像個宴會上的骷髏。」陳說。
「別泄氣,在我眼裡你可不像個骷髏。」伊登安慰他說,「是的,她以為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但我們還是要逗逗她。無論如何,我要說,查理,我愛這個姑娘。」
「這很自然。」查理表示同意。
「我要娶她!」
「為將來著想,這個打算不錯。」陳毫不反對,「可是她到現在還一個字都沒說呢。」
波拉·溫德爾笑起來。「結婚,」她說,「這是脆弱靈魂的最後掙扎。我現在過得很開心,謝謝了。我熱愛我所擁有的自由,而且我想繼續擁有這份自由。」
「聽你這樣說我感到很遺憾,」陳說,「請允許我說幾句維護婚姻的話。我知道婚姻是怎麼一回事,世界上還有比一個新家更好的地方嗎?那是一個真正的人間天堂,憂愁在那裡變得無影無蹤,只有妻子的聲音如同天堂中飄來的旋律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交響樂中回蕩。」
「這聽上去非常美妙!」伊登說。
「傍晚與妻子攜手在街頭漫步或是在月影婆娑的海邊行走,我現在還能懷著深深的眷戀之情回憶起我婚姻中的那段美好時光。」
「你聽起來覺得怎麼樣,波拉?」伊登窮追不捨。
「對於這位年輕的女士,」陳繼續說道,「我真的猜不透她為什麼會拒絕。對我來講他是一位相當出色的小夥子,我打心眼兒里喜歡他。」波拉·溫德爾仍然一言不發。「非常喜歡。」陳又補充了一句。
「好吧,」姑娘承認,「談到這點,可以說我自己也有點兒喜歡他。」
陳用胳膊肘重重地捅了捅伊登的腰部。他們翻越過漆黑的山丘,埃爾多拉多的燈光在前方閃耀著光芒。他們把車開到飯店前,霍利和維克多上前向他們表示問候。「他們到了,」編輯說,「查理,你的包放在辦公室里,門沒鎖。」
「多謝。」陳應了一聲,飛快地走開了。
霍利抬頭望了望白色的星星,「真遺憾,你就要走了,伊登,」他說,「你走後,這兒會顯得冷清的。」
「可你會去紐約的。」伊登提醒他。
霍利搖搖頭微笑著說:「哦,不,我不會去的。我今天晚上發了一份電報。也許幾年前我會去的,但是現在,不,我現在不能走。不管怎麼說,我想是這片沙漠征服了我。從今以後,我只有從照片上欣賞我的紐約了。」
從遙遠沉悶的沙漠荒地的另一端,開往巴爾斯托的火車汽笛聲劃破了沙漠中的寂靜。陳走到街角處,阿康的那件廣東縐綢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陳警官的外套和馬甲。「鐵路上沙啞的聲音宣告我們的歷險到此結束了。」他說著與波拉·溫德爾握握手,「請接受一個疲憊的郵差的最後祝願,希望這是你人生中一次歷險的開始。這冒險是最大的,也是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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