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為了取得成果我需要一大筆錢的話,您將會被通知到的,先生。」
「我相信。再見,小姐。」
帕特里希婭剛退出來,一個未經通報的年輕女人就跑進了總經理室。她漂亮、濃妝艷飾,穿著喪服仍顯出了雅緻,她像一陣風似地從帕特里希婭身邊擦過,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然後喊叫著投進了亨利的懷中:
「我的新大衣,親愛的!你覺得怎麼樣?現在是服喪期,對吧?」
這是亨利-阿萊米的妻子。
時間到了。帕特里希姬登上了「法蘭西島」號船。她獨自一人。一位女友將在兩三周后,把她的兒子小羅多爾夫再帶給她。
這次航行馬上為這位年輕女人提供了很好的休息機會。她孤獨地呆在陌生的旅客之中,船上的恬靜生活在她身上產生了無可抗拒的良好效果。人的一生中的某些時候,只有當閉上眼睛時才能看得清楚。大海帶給您的這種泰然從容,正是人們在某些心緒不寧和猶豫難決時所特別需要的。
頭兩天,帕特里希婭沒有離開她的包艙。她的包艙在走廊的盡頭,左邊沒有一點聲響,右邊也沒有一點響聲。「隔壁的旅客從來不出艙門,總是躺在床上。」客輪服務員這樣告訴帕特里希婭。
可是,在第三天,她在從甲板上散步回來后,發現她的旅行袋和所有的抽屜都是亂糟糟的,有人到她這裡來翻東西了……誰來翻的呢?要找什麼呢?
帕特里希婭讓人檢查了一下扁插銷,這扇艙門的兩邊都閂住了。它們沒被碰過,鎖也是轉了雙圈的……不可能有人來過。可實際上確實有人來過了。
轉過天來,同樣的闖入,同樣的亂翻又發生在帕特里希婭的包艙里。她不能再猶豫了。有人趁她不在時進來過。誰呢?又一次地,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找到線索,她加入到船上的活動之中,以便觀察旅客們。她中、晚餐都去餐廳吃飯。她到甲板上去散步,出入於沙龍……聽著……觀察著……不,她不認識任何一個人……
可是對她包艙的搜查和翻動仍在繼續。帕特里希娘向船長投訴了,後者告訴了負責搜尋工作的船上警長,讓他安排人進行監視。
監視和搜尋工作一無所獲。但是她本人通過調查,發現船上一隻大米粉罐子漏出的粉末上留下了腳印。這個跡象向帕特里希婭揭示出:闖進她包艙的人是從隔壁過來的。這間包艙是由一個名叫安德萊伍-福伯的人佔用的。安德萊伍-福伯?……帕特里希婭根本就不認識他。可是在十分擔心、萬分惶惶不安之中,她認為這個名字的背後隱藏著「野人」這個傢伙……或許是那個在《警探報》社的樓梯平台上把「野人」打翻的人呢……誰又說得准?是他把帕特里希姬救出來的。
怎麼才能摸准情況呢?既然隔壁的旅客從來不出他的包艙。步。
她決心要弄清楚令她不安的這一疑團,她讓警長陪同著一起去拜訪隔壁包艙的旅客。警長敲了門,進行交涉,最後利用他的權力,把帕特里希娘帶了進去。
帕特里希啞看到了神秘的旅客,驚訝得叫了起來。
「怎麼,是您?亨利……」
她請警長讓她獨自一人跟這間艙里的客人呆一會兒。
亨利-馬克-阿萊米,在警長在場時,還控制著自己,可是,當他獨自和年輕女人呆著時,自他們在報社見面時就戴著的無所謂的面具掉了下來。他面色慘白,慌亂無主。他跪在了帕特里希婭的腳下,供認了一切。
他愛她。他從來都沒中斷過對她的愛。他哀求她對他那不負責任的拋棄給予原諒。沒有她,他無法再活下去。
「我很嫉妒。」他氣喘吁吁地結束道,「我很痛苦。這次動身是什麼意思?為我父親報仇雪恨?這隻不過是個借口!這是在撒謊。您不是一個人走的,帕特里希婭!您跟一個您愛的男人一塊走的!他是誰?我一無所知?但我會知道的!我要從他手裡把您奪回來!沒有比您更重要的了。我的婚姻是一次瘋狂。我愛您!我忍受不了看著您跟別人走!我應該殺掉您!我無法忍受您的背叛!」
在這些不公正的指責下,帕特里希婭驚呆了,她感到憤慨:
「至於背叛,這是您乾的事,亨利!我是委身於您的!我把自己全部的愛都給了您!我只是為了您和我們的孩子在活著!可是您把這一切都毀掉了!所有這一切都毀於一旦,沒有理由,沒有任何解釋。在一張小紙條上只有一句話:『永別了!』您說要殺掉我?……可是,如果沒有羅多爾夫,我早就死了!原諒您?休想吧。不過,我可以對再也不放在心上的殘酷的過去給予原諒!也可以對一個已經從頭腦中抹掉的和根本就不再把他放在心上的、冷漠的人給予原諒!」
她非常地堅決,又很倔傲和毫不留情。亨利-馬克-阿萊米極力保持著冷靜。他站了起來,答應她當天就換客艙,而且不再打攪她,還說一到了歐洲,他就馬上再返回紐約。
「您應該去管理您的報社和照看您的妻子。」帕特里希婭近乎命令地說。
他聳了聳肩。
「不,報社讓我厭倦。這是超過我的能力的。編輯們集中在一起,他們會幹得比我好。我已經在出發前交出了權力。我已經把所有的善後工作都解決好了……」
「那麼您的妻子呢?」
「當我真正了解了她之後,我討厭她。她非要把我從您的身邊奪走。這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自私、淺薄,而且非常任性!」
「您的位置是在她的身邊!因為您已經娶了她!您應該讓她幸福!這是您的職責!」
他辯駁著、哭泣著,重又開始懇求她。當看到她無動於衷后,他最終答應了她向他提出的一切。
「一個懦夫,一個沒有主見和三心二意的人。」帕特里希婭回到自己包艙后,這麼想著,「我當初怎麼會上當受騙到這種程度呢?怎麼會把他這麼一個人看成是一個正直的和值得愛的人呢?……」
亨利-馬克-阿萊米並不使她害怕。她這一夜睡得很安穩。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得知夜間在甲板上有兩個人在相罵打架。其中一個人把另外一個人扔到了海里。
那位名叫安德萊伍-福伯的旅客從那時候起就不見了。人們都相信他成了犧牲品。但是無人知道是誰把他從船上扔下去的。沒有人是這次相罵打架的直接見證人。打鬥者之一被扔進了大海,另外一個又隱匿了起來。人們在船員和旅客中徒勞地尋找著。這神秘人物未被揭露出來。
可是帕特里希婭斷定——儘管沒有證據——這個兇犯是「野人」。是他在殺害了父親之後,又幹掉了兒子的。她猜想「野人」一定混在了旅客之中。她認真地研究所有的面孔……可是怎麼能夠認出只是匆匆一見,而且是在特別危機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仔細看的人呢?
年輕女人儘管膽子很大,但她知道這是危險時刻,因為她的看法是經過認真推理的,和令人鼓舞的:有人在監視她。是的,那個曾經救過她一次的人,在必要時,還會再救她的,那麼他也在這條「法蘭西島」號船上了?為什麼不呢?他不是曾許諾要救她,要保護她嗎?他不是最強大的嗎?想到她要面對一切可能的攻擊,為了保護好自己,她像對待有用的護身符一樣,在脖子上掛上了他給她的那隻小銀口哨。只要一有情況,她就叫他,他也就會來的,她對此堅信不移……
現在,她心裡非常踏實,她可以在寧靜中度過剩下的旅行時光了。沒有任何事發生。像野人一樣,她的拯救者就躲在她看不透的陰影里。
到達后,在登岸的棧橋上,她就站在他們的迎面,但是沒有任何跡象讓她能夠在離船登岸的旅客中辨認出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位,可是他們卻在她的記憶中佔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一個是險惡、粗俗,令人生畏、並且有著執拗的、粗暴的和膽大妄為的激情的人;另一個則是果敢、友好和強大的人。她信任他,有他在,她就再也沒有恐懼感了,因為他答應救助她並保護她。
帕特里希啞的方案是建立在以下的推理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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