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金壽答道:「我們但知道這個人叫趙伯雄——那也許是化名的,本來住在亞東旅館七七四號。現在卻已搬走。他做什麼職業,我們還沒有知道。霍先生的袋裡還有他的一張照片。除此以外,我們還不知道什麼。
陸健笙的眼光移到霍桑的方向時,霍桑早已從胸口袋裡摸出那張小照片來。陸健笙趕緊立起來接受那照片。
他連連點頭說:「正是他,你們總也瞧見,這副嘴臉也說不上漂亮啊。」他把照片翻過來瞧瞧,又驚訝地說:「唉,這五個『亞東七七四』鉛筆字,是麗蘭的筆跡啊。」
霍桑仍舊將照片收回了,點點頭說:「是的,請坐下。我還有話問你。你昨夜用汽車去接王麗蘭的嗎?」
陸笙竺重新坐下了,答道:「是的,那時大約在六點半光景。我們先到仙宮舞廳里去兜了一個圈子,然後就到白梅酒家去吃夜飯。」
「吃完夜飯,就到電影院去。從電影院散出來后,又怎麼樣呢?」
「我就送伊回去。」
「你陪伊一塊兒進去的嗎?」
「沒有,我不曾進去,我的汽車在門口停住,讓伊一個人下車。因為雨下得很大,我自己不曾下車。」
「那是什麼時候?」
「電影是在十一點半完的。我送伊到家裡,最多在十一點三刻光景。」
「你在門口瞧見什麼人?」
「沒有——霍先生,你問那個趙伯雄嗎?」
霍桑並不回答,仍自顧自地發問:「那時你可曾瞧見伊樓下的會客室中有沒有燈光?」
陸健笙沉著目光,好像在追想什麼的樣子。接著,他搖搖頭說:「我不曾留意,因為我不曾下車。」
「你的確不曾下車嗎?我想你還是說實話的好。」
「那當然是實話,我實在不曾下車。」
「那麼以後你到那裡去?」
「我就回家裡去——」
霍桑突然剪住他說:「回家裡去?這也是實話嗎?」
陸健笙的身子怔了一怔,臉上浮出一種掩飾不住的驚愕。
他忙著糾正說:「唉!不,我忘記了。我到揚子旅社去的。」
霍桑冷笑了一聲。「陸先生,你太健忘了,才隔了幾個鐘頭的事,你就會記不得。」
那大腹賈緊蹙著雙眉,低沉了目光,那兩隻手僅在交替地搓旋。這副窘態,真是可笑又很可憐。
他掙扎地說:「霍先生,你別認真,這是我粗心失言。我是到揚子旅社去打麻雀的,直到天亮方才回家。我到了家裡才知道麗蘭被打死的消息。」
霍桑斜睨著他說道:「你在揚子旅社打麻雀,直到天明才回去。是不是?幾號房間?」
陸健笙又發窘地說:「這個——四樓,四一二號。」
「同局的三個人是誰?」
「這個——一個姓黃,一個姓李,還有一個——」
「姓張。是不是?」
「不,不,也姓陸。」
霍桑忽然把擱著的一條腿放了下來,伸起兩條臂膊,又挺一挺腰,隨即立起身來。
他沉著臉說:「好啦,我們還有要緊的事要進行,沒功夫聽你的鬼話。……倪探長,我想你不能不委屈這位貴經理一下。在這案子偵查完畢以前,不便讓他自由行動。」
倪金壽張開了驚異的眼睛。「霍先生,這——這話什麼意思?」
霍桑作簡語道:「你還聽不懂?把他押起來!」
這一句話對於那位銀行家足有一個霹靂似的效用。他也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他答辯的時候,他的嘴唇也顫動了。
他期期地說:「什麼?——押我?——把我押起來?」
霍桑道:「是啊,押你!難道銀行經理是押不得的嗎?」
「這不關經理不經理,你——你不能隨便押人。我是有律師的啊。」
霍桑冷笑地說:「有律師更好。這裡有電話,你可以馬上請你的律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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