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拉芒什海峽,即英吉利海峽,法國人對英吉利海峽的稱呼。
②孵鴕鳥,雙關語,有不著邊際地切說八道之意。新地島在北冰洋沿岸,島上大部分地區被冰川覆蓋,其餘地區為凍原。
孵鴕鳥去!這當然是在開玩笑。可是,也許有人把教授的話當真,再添油加醋,演繹出一篇篇有關瓦格納教授發明的天方夜譚來……
四、保溫人
魯布佐夫——這也就是我。名字和父名是伊里亞-伊里奇。今年24歲,我的臉色紅撲撲的,整天嘻嘻哈哈,在哪兒也坐不住。同事們都叫我小黃鳥兒。同事們——這就是普羅寧-伊萬跟達什克維奇-卡濟米爾,也就是卡濟亞。普羅寧跟我一樣,也是臉色紅撲撲的,整天嘻嘻哈哈,哪兒都坐不住。而達什克維奇不像我們,有時他甚至連他自個兒都不像自個兒。他就像春天的天兒一樣:一會兒雨,一會兒雪;一會兒陽光燦爛,一會兒烏雲密布;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全長不了,說變就變。卡濟亞的個子又高又瘦,人長得見稜見角。他的身板兒不錯,可就是疑心太重,總能發現自己得了根本就沒得的病。
命運把我們拋到了天涯海角——到了新地島啦。我們在氣象站當電報員。對我來說新地島的確是新鮮的。但新地島的新鮮勁兒對達什克維奇來說轉眼就變成陳芝麻爛穀子了。卡濟亞看膩了北極光天天演出的千篇一律的「電影」,受夠了冰天雪地、見不著太陽的冬季。
「夠啦,都幹了3年了,」他說道,「就這麼定了!頭一班輪船一來我就離開此地。萬一要是有架什麼水上飛機偶然來我們這裡串串門兒,我一定當時就跟著飛走。我病了,我已經完全垮啦。總發燒。身體就好象要斷一樣……」
「就好象『北極熊極其友愛地擁抱了你一回似的』是吧。這話我們聽過不止一回啦。別沒完沒了的啦,卡濟亞!」普羅寧說道。「你已經一連打了3天蔫兒了。去找找瓦格納教授吧,也許他能治好你的病。」
「瓦格納教授不是醫學家,」卡濟亞回答道。
「瓦格納教授——那是本百科全書,無所不通。去找他吧,他一準兒很快就治好你的病,叫小黃鳥兒陪你去吧。」
達什克維奇猶豫不決地望了望我,嘆了口氣說道:
「我用不著保姆。我找得著……可要是瓦格納教授把我攆出來怎麼辦呢!他可能會說,我根本不是您的什麼大夫……」
普羅寧抓起達什克維奇的帽子,給他往腦門上一扣。與此同時我把皮大衣往他肩上一披,然後普羅寧打開門,於是我們就把我們這位同事給推到零下40℃的嚴寒里去了。做完這件與人為善的好事之後,我們就坐到電報機前,開始埋頭工作。我收報,普羅寧把觀察報告發出去。
過了1個鐘頭,達什克維奇還沒有回來。瓦格納教授住得離我們不遠,只有10分鐘的路。達什克維奇該回來了呀。我已經有些不放心了。普羅寧也坐立不安了。
「一個疑難病例,」他說道,「看來連瓦格納教授也難以確診。我們的卡濟亞顯然是病得不輕……」
就在這時,被凍住了的門嚇人地喀嚓一響,接著就吱呀一聲打開了。屋裡頓時變得霧蒙蒙的,霧氣散去之後,我倆看到,我們的朋友就像走出大海浪花泡沫的維納斯一樣,從團團寒氣中走出來。
我們互相盯著:達什克維奇盯著我倆——眼裡有一種高深莫測的嘲弄神氣,我們盯著他——滿含疑團。
最後,普羅寧終於忍不住問道:
「去過了?」
達什克維奇還是帶著那種叫人猜不透的微笑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
「治好了?」
達什克維奇沒有回答。他的臉色非常紅,呼吸又快又勤。顯然他的體溫更高了。我甚至覺得他就像一個燒得通紅的鐵爐子一樣熱氣逼人。
「瓦格納教授把我給治過了頭啦!」達什克維奇笑著說了一聲就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糟糕!」普羅寧小聲說道,「要是瓦格納教授不再幫忙,達什克維奇還要完蛋了呢……」
我們又開始埋頭工作。突然,達什克維奇的房間的門打開了,他自己走了出來,可是……瞧瞧他的模樣吧!他就像個運動員一樣,一身短打扮。達什克維奇渾身上下紅通通的,就像剛打澡堂子里發了7遍透汗出來一樣,他連瞅都沒瞅我們兩人一眼,打開門……徑直走到零下40℃的嚴寒之中去了。
這事可太荒唐,太意想不到,太可怕啦。達什克維奇的行徑無異於自殺。用不了幾分鐘他就會把胳膊腿兒全凍掉,連肺葉也會凍死。可憐的卡濟亞,他這隻能是燒糊塗了:我迅速站起身來穿皮襖。可慌忙之中胳膊怎麼也伸不到袖子里去。普羅寧已經穿好了,過來幫我。
「快!快!」
我們跑到門外。
外邊月色皎潔。房前有一條道直通我們平時打水的一個大湖。在這條道路上我們看到了非同尋常的奇事。
路上有一團巨大的蒸汽團在慢慢滾動,嚴寒把汽凍成了霜,變成了這個移動氣球的外皮。月光照在水晶般的冰霜之上,形成了狀如彩虹一樣的光暈。球的後面拖了一條揚起的雪花形成的尾巴。你可以把這想象成天上落下來的一顆帶著自己大氣層的小行星。但我們馬上就明白這不是什麼小行星,這個怪東西在它後面留下一串深深的、清晰的人的光腳板足印。這是我們的卡濟亞裹著他高燒的身體蒸發出來的熱汽在行走。
「也許這蒸汽,」我想,「能多少保護一下達什克維奇的身體免受過分的凍傷,就跟大氣層保護我們地球免受星際空間絕對零度的寒冷似的。但是,卡濟血體內的熱量能維持多久呢。在卡濟亞走到湖泊之前恐怕就散發沒了。」
「卡濟亞!卡濟亞!停下來!」我們追著路上的雲團喊道。
這團蒸汽雲中的卡濟亞本人我們卻無法看到。
達什克維奇不但不答理我們,反而加快了腳步。他的身後捲起了一團雪花飛舞的小旋風。他已經跑到了湖邊,踩到了冰上,他停下了腳步,突然絕望地大叫起來。從他站著的地方馬上升起一大團蒸汽。我們朝著喊聲跑去,鑽進像牛奶一樣的蒸汽之中,小心翼翼地向達什克維奇的嗓音傳來的地方摸索過去。這聲音好象是從下面傳來的。
「見鬼,腳底下的冰給化了!」卡濟亞叫道。「我現在掉到水裡上不去啦。我一抓到冰,它馬上就化成水……」
我模模糊糊看到卡濟亞黑乎乎的腦袋和一隻亂抓亂摸的手。是啊,要是我抓住的不是一段燃燒的木柴,那就該是手了:這隻手發出的熱氣都鑽到我的皮襖袖子里去了。「像這麼熱,他的體溫得有多少度哇?」我暗自尋思道。
我們把自己的朋友拽到了岸上,是從零下40℃的冰窟窿里!但可憐的卡濟亞被譫妄和高燒折騰得根本就不知道寒冷和危險啦。他從水裡爬了出來,像頭狗熊似的抖了抖身子,就離開我們沿著湖岸往遠處跑去,他跑得非常輕快。他在一步一陷的道路上跑得跟狗一樣飛快,我們穿著皮襖根本追不上他。很快,我們「冒著汽兒的」朋友形成的閃閃發光的球就轉過一個小山包不見了。
怎麼辦呢?跟著達什克維奇的屁股後頭追下去?可我們又不能離開電台太久,那樣就會打亂我們的工作。我們當即決定,一個人回去幹活,一個人去追跑掉了的病人。不過,若是個對個的話,達什克維奇比我們倆都壯,所以我們就決定去請瓦格納教授幫忙。普羅寧急忙跑回電台,而我朝瓦格納教授的住處奔去。
「您到底把我們的朋友怎麼啦?」我問瓦格納教授。
瓦格納教授用他的一隻眼瞅著我,另一隻盯著電子管收發報機,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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