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那個不幸的女人揮動著雙手……她的身體很快變小了……夜幕降臨,遮住了這一幅死亡的圖景。
我想象著她垂死掙扎的慘景,不由渾身發抖……她會怎麼樣呢?……她的屍體在冷冰冰的宇宙空間里是不會腐爛的,它將永遠向前飛去,除非有什麼星球從它附近經過,才能把這具屍體吸咐到自己上面。
我正在遐想,不知不覺瓦格納走了進來和我並排坐到一起。
「壯觀的死亡,」他平靜地說道。
我咬緊嘴唇沒有答理他,我對瓦格納的仇恨又在我心中復甦了。
我驚恐地看著展現在我腳下的深淵,頭一次清清楚楚地懂得了:天空——並不是在我們頭頂上的蔚藍的空間,而是無底的深淵……
我們是「生活在天上」,雖說是附著在像一粒塵埃的地球上,因此把我們說成是天空的居民,「天上客」,比說成是地球上的居民,更為恰當。
渺小的天上客啊!地球的引力事實上不僅縛住了我們的身體,同時還束縛住了我們的意識,把我們牢牢地禁錮在地球之上。現在,這條鎖鏈斷了,我深感我們在地球上存在的脆弱性……我們緣於地球而生的意識,是在天空的無底深淵裡,是在無窮無盡的空間深淵裡,並終將在它之中熄滅……
我想道,我親眼見到不平凡的事情在發生……從地球上不斷有石頭向上落去……而後很快就是整塊的山岩……白天黑夜交替越來越快……太陽在天空的深淵裡一掠而過,而到了夜間,滿天星斗也同樣瘋狂地飛馳而逝,又是白天,又是黑夜……我看到在陽光照耀下圍牆拔地而起,露出了地平線……我看到枯乾的海底,空空的大地……我看到末日就要來臨……
但地球上還有人……我聽見無線電里那個不大的揚聲器還在說話……
整個的地球上,一直到兩極都是空空蕩蕩。一切都在死亡。這是弗蘭格爾島上最後一個幸免於難的電台。它發出信號,等待著,但得不到回答……無線電波飛向死一般沉寂的虛空……地球沉默了,天空也沉默了。
白天黑夜交替得如此之快,宇宙已成混沌一團……太陽在天空飛馳,在黑暗的背景——這是大氣的最後殘餘——上劃出一條火帶。地球失去了自己蔚藍色的帷幕,失去了湛藍的天空……月球越變越小:地球已經管不住自己的衛星,月球遠離地球而去……
我感到,我們的玻璃地板的厚玻璃也支持不住了,它凸了起來,不住顫動……它很快會支撐不住,我也會沖入深淵……
這是誰在我耳邊嘮叨個沒完?……啊,是瓦格納教授……
我費了很大勁才站起來,地球瘋狂的速度似乎在我身體里灌滿了鉛,我喘著粗氣……
「您!……」我惡狼狠地面對瓦格納教授,「您為什麼要這麼做?您毀滅了人類,您毀滅了地球上的一切生命,您回答我。您立即減低地球轉速,不然我就……」
但瓦格納教授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您回答我!」我捏緊雙拳叫道。
「我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顯然,我在計算上犯了錯誤……」
「那您現在就要為這個錯誤付出代價!」我大吼一聲,完全喪失了理智,向瓦格納撲了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就在這時,我黨出我們的天花板裂開了,玻璃碎了,我死死揪住瓦格納,和他一起飛向深淵……
五、「新教學法」
在我眼前是瓦格納那張微笑的臉。我驚奇地看看他,然後又看看周圍。
清晨。蔚藍的天幕。大海在遠處閃著藍光。涼台上有兩隻白色的蝴蝶若無其事地上下翻飛,女管家用盤子托著一大塊奶油打我身旁走過……
「這是怎麼回事?……這一切是什麼意思?」我追問教授道。
他抖動著長長的鬍子笑了。
「請您原諒,」他說道,「我沒有經過您的許可,甚至連招呼也沒打,就利用您進行了一次試驗,假如您認識我,那您當然會知道,我早就在研究如何使一個人獲得大量現代科學知識的方法。拿我自己來說吧,我能使自己大腦的兩個半球各自獨立工作。我還消除了睡眠和疲倦。」
「我看過有關這方面的東西,」我回答道。
瓦格納點點頭。
「這就更好了。但是,這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辦到的事。所以我就用催眠術達到教育的目的。其實就是普通教育學中也有催眠術的一席之地……」
「今天早晨我出去散步時就發現了您……您大概已經不是頭一天守在刺柏叢中了吧?」他問道,眼中閃過了一絲微笑。
我感到不好意思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懲罰一下您的好奇心,給您施了催眠術……」
「怎麼,難道所發生的那一切都是……」
「都是催眠的結果,從您一看見我的時候,就開始了。這一切您好象是身臨其境吧?既然如此,對於這些經歷您就會終身不忘。這樣,您就上了一堂重力和離心力的直觀課……不過,您好象是個神經質的學生,在課程即將結束時您有些動怒……」
「這一課上了多長的時間?」
瓦格納看了看錶。
「不過兩分鐘罷了。怎麼樣,這是一個高效率掌握現代科學知識的方法吧?」
「不過請您告訴我,」我叫道,「那個玻璃窗子,地上的那些把手是怎麼回事?」我伸手去指,但旋即沉默了。院子里根本就是平平整整的,既沒有把手,也沒有什麼圓玻璃「窗」……
「原來……這也是催眠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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