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斯饒有興緻地打量著他,「你料到有人會指控說莫達戈的失蹤是你造成的——是吧?」
「不完全是。不過我知道一定會有這樣的謠言或閑話的,所以我想最好及早把這件事交給警方處理。讓你們在第一時間來了解情況。但我沒料到會有剛才的情況發生。對此我不想多做解釋。苔莉爾小姐剛剛講的都是歇斯底里的瘋話。只有一句是真的——而且也只對了一半——我的母親是印第安人。她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從小與族人分離,是在南邊的一個修道院長大的。我的父親是建築師,一個老式紐約家庭的後裔,大我母親好幾歲。他們都已經過世了。」
「你是在這兒出生的嗎?」凡斯問。
「是的,我在納林區出生,就在老印第安村希波卡。不過我們的老房子早就沒了,住在這兒是因為我真心喜愛這個地方。在我到歐洲求學之前,這裡曾給了我許多愉快難忘的童年回憶。」
「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有印第安的血統,」凡斯以極為隨便的語氣說道。接下來,他伸伸腿,吸口煙,「不過,里蘭德先生,關於今晚在這兒發生的事,我記得你曾提到過,是莫達戈自己提議去游泳的。」
「這是實情,」里蘭德走到桌邊的一張長椅坐了下來,「晚宴大約是在7點半左右開始的,之前我們已經喝了不少雞尾酒,席問斯泰姆又開了瓶烈酒。之後又是白蘭地和波特酒。我想每個人都喝得太多了。你知道那時外面正在下雨,所以我們只能待在屋裡。稍後我們來到圖書室,在那兒我們也有得喝——這次是威士忌。此外還有音樂助興——戴特爾彈鋼琴,苔莉爾小姐唱歌。不過,他們沒多久就停了下來,因為酒精慢慢起了作用,每個人都變得恍恍惚惚。」
「那斯泰姆呢?」
「斯泰姆更是不停地猛灌黃湯。雖然這些年來他以狂飲出名,但我也很少看他喝得這麼凶。今晚他喝的是純威士忌。在他灌下至少半瓶后,我叫他別再喝了,可是他不聽,綳著臉,一句話也不說。鐘敲過10點之後,他徑自打起了磕睡。他妹妹伯妮絲曾試著叫醒他,不過一點兒用也沒有。」
「那麼你們是什麼時候去游泳的?」
「我說不準確切的時刻,應該是10點過後不久。雨大概是那個時候停的,莫達戈和伯妮絲跑上陽台,不過他們馬上就又回到圖書室,告訴我們雨已經停了。這時莫達戈提議我們一起去游泳。大家都很贊成——我指的是每個人,除了斯泰姆以外。他醉得不省人事,哪兒也不能去,什麼也做不成。伯妮絲和莫達戈試著想拉起他跟我們一道去,可能他們想清涼的池水會幫助斯泰姆清醒一些。結果他大吵大鬧,還叫切諾再給他拿一瓶威士忌……」
「切諾?」
「他是管家……斯泰姆醉得一塌胡塗,所以我要其他人別理他,之後我們就往更衣室走去。我摸到後面走廊牆壁上的開關,打開樓梯燈以及泳池邊上的聚光燈。莫達戈第一個換好泳衣,我們其他人也在一兩分鐘內準備就緒,接著慘事就發生了……」
「嗯,等一下,里蘭德先生,」凡斯打斷他,邊把煙灰彈進壁爐里,「莫達戈是第一個下水的嗎?」
「是的,當我們從更衣室出來時,他已經在跳板上擺好姿勢了。他一向對自己的體格很自豪。由於虛榮心作祟,他總是習慣搶著第一個幹什麼事情,等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時,他便跳入水中。」
「然後呢?」
「他做了一個花樣跳水的動作,優雅極了,時間掌握得也恰到好處,我只能說他真的很棒。自然,我們等著他上來,好接著往下跳。我感覺我們等了很久,雖然事實上可能不超過一兩分鐘。突然艾克娜夫人發出一聲尖叫,我們明白出了事,因為沒有人能在水裡待這麼久。苔莉爾小姐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臂,我放開她,跑上跳板跳入水中,直接潛到莫達戈消失的位置。」
里蘭德緊抿著嘴,繼續說道:
「潛在池底,我極力四處搜尋。然後浮上來,換了口氣就又潛下去。當我再次上來時,有個人游在我前面。有那麼一秒鐘,我還誤以為是莫達戈呢,不過,其實是戴特爾,他也跟著我潛入水裡尋找莫達戈。格瑞弗此時也手忙腳亂地——他對游泳不怎麼在行——幫著我們。可是他里連半個人影也沒有。我們前前後後至少忙活了二十分鐘才不得不放棄。」
「當時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凡斯問道,「你察覺到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
閉緊嘴唇,里蘭德躊躇著,彷彿努力準確地回憶當時的心情。最後他說:
「我無法告訴你,我說不出來,我被那時的情況沖昏頭了。因為事情的發展太出人意料,當時我心裡的確感到有些不對勁,就是在那一刻我決定要打電話報警……也許,」他又說道,兩眼迷茫地看著天花板,「我下意識里記得太多關於卧龍池的老故事,當我還是個孩子時,我母親跟我說了許多卧龍池怪異的故事——」
「是啊,是啊。這裡的確是一個充滿神奇的所在,」凡斯低聲說,「但我更想知道的是,當你結束你英雄式的搜救行動時,其他的女士在做什麼,她們的反應如何?」
「女士們?」里蘭德的聲音里透著些許的詫異,他緊緊地盯著凡斯,「讓我想想——你要了解出事後她們的一舉一動。嗯,首先,伯妮絲小姐當時就倒在池邊的石牆旁,雙手掩著臉哭了起來。苔莉爾小姐則是緊靠著伯妮絲站著,她的頭後仰,手臂做出祈求的姿勢向外伸展……」
「啊,聽起來她好像是在排練一出希臘悲劇里的女主角。那艾克娜夫人呢?」
「她絕得很,」里蘭德咬著煙斗皺眉深思,「莫達戈出事後,她是第一個尖叫的。不過當我從水裡爬上來時,看到她遠離池邊,倚著聚光燈座,平靜冷漠,怔怔地看著泳池,臉上的表情有些無情,好像沒事人一樣。我向她講:『我們沒有找到他。』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是跟她說而不是跟別人。她並沒有看我,只是低聲說道:『那就算了。」
對此,凡斯顯得沒多大興趣。
「所以,接著你就回到屋子裡打電話?」
「是的,我立即報了警,我還告訴其他人最好馬上換衣服回。到屋裡。我掛了電話后也回到更衣室換了衣服。」
「是誰要求醫生過來看看斯泰姆的?」
「是我,」里蘭德答道,「我進屋打電話報警時,並沒有到圖書館。但是在我換好衣服后,我就立即去找斯泰姆,希望他已經清醒,好讓他知道出事了。但他醉得不省人事,長沙發旁茶几上的酒瓶是空的。我努力試著叫醒他,但沒有用。」
里蘭德停下來,困惑地皺著眉頭接著說:「從我認識斯泰媳;以來,我從沒見他如此爛醉過,我真的嚇壞了。他平躺著,氣若遊絲、臉色慘白。這時伯妮絲走進來,看到她哥哥四仰八叉癱在沙發上,便尖叫著,『噢,他也死了。我的天!』接著,她就昏了過去。我把伯妮絲交給艾克娜夫人,隨即通知霍爾德醫師。他擔任斯泰姆的家庭醫生多年,就住在附近的二O七街。真幸運,他在家,並馬上趕了過來。」
這時,從房子後方傳來重重的關門聲,一陣腳步穿越前廊向會客廳走來。海納希警探出現在門口,他的嘴巴半張,眼光透著驚愕。
他禮貌地向馬克打過招呼,急忙轉向凱奇警官。
「泳池邊發生了怪事,」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肩后,「我照你說的,守在泳他的跳板旁。突然,我聽到對面懸崖上傳來隆隆聲。接著,池裡發出很大的撲通聲——聽起來就好像是數噸重的石塊從崖上掉進池裡……我又等了幾分鐘后,決定最好先過來向你報告。」
「你看到了什麼嗎?」凱奇問道。
「一個鬼影兒也沒看到。」他回答道,「岩壁那兒特別黑,我並沒有沿著濾水系統察看,因為你要我保持現場完整。」
「我要他不要接近低地處,」警官向馬克解釋,「因為我打算明天白天的時候再去尋找腳印。」然後他轉向海納希,板著臉沒好氣地問,「那麼你想,這聲音是怎麼來的呢?」
「我沒有想,」海納希說,「我只是告訴你我看到的情況。」
里蘭德起身向凱奇警官走近了一步。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倒可以對這位先生聽到的聲音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在懸崖最上方,有好幾塊大石頭是鬆動的,我總擔心哪天其中一塊會跌落池裡。就在今天早上,斯泰姆先生和我還爬上去察看過。我們還試著撬動其中一塊,不過沒有成功。很可能是今晚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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