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吃得很正常,繃帶拿掉了,我想過一兩天它們就可以自由行動了。」
「再等一星期吧,」頭顱建議道,「小狗常用頭做激烈的動作,縫合的地方可能會脫開,別勉強。」頭顱本來還想說「你何必這樣急急地要享受你的榮譽呢」,可是他忍住了,沒有說出口。「還有一點要注意:讓兩隻狗分開兩個地方住。住在一起,它們會鬧起來而弄傷自己的。」
這一天終於來到了,克爾恩教授帶著莊嚴的神氣,牽著一隻黑腦袋白身體的狗走進了陶威爾的頭顱所在的那個房間,狗顯然覺得很好。它的眼睛很靈活,高興地搖著尾巴。看見了陶威爾教授的頭,這隻狗突然豎起狗毛,用狂暴的聲音怒號、吠叫起來。顯然是這不尋常的景象使它吃驚,使它害怕。
「請你領著狗在房間里走走。」頭顱說。
克爾恩牽著狗在房間里來回走了一遍,什麼也逃不過陶威爾的有經驗的、銳利的眼睛。
「這是怎麼一回事?」陶威爾問道,「這隻狗的左後腿稍微有點跤,聲音也不大對。」
克爾恩覺得很不好意思。
「狗在手術前就是跛的,」他說,「腿被打斷了。」
「憑眼睛看,變形是看不出來的;要摸,可惜我又不能摸。難道找不到一對完全健康的狗嗎?」頭顱口氣裡帶著懷疑的意思問道,「我可敬的同事,我認為,你和我是完全可以開誠布公的。想來是在做復活手術時搞得太久了,並且把心臟和呼吸的『死亡休止』拖得太久了,這,你應該可以從我做過的實驗里知道,常常會導致神經系統的機能失調的。不過,你放心,這種現象會消失的。但是,你還是要小心,別讓你的勃麗克兩條腿都跛了才好。」
克爾恩氣瘋了,可是竭力不表示出來。他從這個頭顱上認出了以前的陶威爾教授的個性——坦率,要求嚴格,富於自信。
「真叫人生氣!」克爾恩心裡想,「這隻像穿了孔的輪胎一樣絲絲叫著的腦袋,還繼續教訓我,譏笑我的錯誤。我呢,不得不像一個小學生那樣聽他的教訓……,只要龍頭一轉,靈魂就從那個爛南瓜里溜走了……」可是克爾恩非但沒有這樣做,反而一點也沒有泄露自己的情緒,他注意地又聽了一些意見。
「謝謝你的指教。」克爾恩說,接著點了點頭,就走出去了。
出了房門,他又變得快樂了。
「不,」克爾恩教授自己安慰自己,「手術做得非常好,要使陶威爾滿意可不那麼容易。跛腿和古怪的聲音跟我所完成的工作比較起來,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走過放勃麗克的頭的那個房間,他停下來,用手指著狗說:
「勃麗克小姐,你的希望不久就要實現了。你看見這隻狗嗎?它本來也跟你一樣,只有腦袋,沒有身子,現在你看,它活著,跑來跑去,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我不是狗。」勃麗克的頭委屈地說。
「可這是必不可少的試驗呀,要是狗安上了新的身體能夠活,那麼你也能夠。」
「我不懂,這跟狗有什麼關係,」勃麗克固執地說,「我跟狗沒有一點關係,你還是告訴我,我什麼時候能夠復活。你不趕快把我弄活,反而忙著去弄什麼狗。」
克爾恩無可奈何地揮了一揮手,繼續開心地笑著說:
「現在快了,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屍體……我是說,身體就成了,你就要成為一個所謂不殘不缺的人了。」
帶走了狗,克爾恩手裡拿了一帶尺子又回來了,他仔細地量了勃麗克的脖子的尺寸。
「36厘米。」他說。
「天啊,我難道瘦成這樣?」勃麗克的頭驚叫道,「我原來是38厘米。我的鞋子的尺寸是……」
可是克爾恩不去理它,很快地走到自己的工作室里去了。他還沒有來得及在工作室里他的寫字桌旁坐好,就有人敲門。
「請進。」
門開了,洛蘭走了進來,她竭力要保持鎮定,可是她臉上的表情是激動的——
善與惡
「什麼事?頭顱出了什麼事嗎?」克爾恩抬起頭來問道。
「沒有……不過,我想跟你談談,教授先生。」
克爾恩朝椅背上一靠。
「請說吧,洛蘭小姐。」
「請問,你說給勃麗克的頭安一個身體,是真的打算這樣做呢,還是只是安慰安慰她?」
「完全是真的。」
「你以為這個手術能成功嗎?」
「能。你不是也看見那隻狗了嗎?」
「你也打算……使托馬恢復嗎?」
「為什麼不呢?他已經向我請求過。不能一下子全一起來呀。」
「那麼陶威爾……」洛蘭突然又快又激動地說起來,「當然,每一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都有過正常的人的生活的權利,托馬有,勃麗克也有。可是你當然明白陶威爾教授的頭顱的價值比另外兩個人要高得多……要是你願意使托馬和勃麗克重新得到正常的生活,那麼就更該使陶威爾教授的頭顱重新得到同樣正常的生活。」
克爾恩皺起眉頭,臉上整個表情變得警覺而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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