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沒提到阿純的名字,這樣也等於是沒有隱私了。」
「沒辦法,這也不是從現在才開始的。」
「可我還是有點兒擔心你出院之後的事。」阿惠拿起素描本,翻開,看到裡面畫的十三張素描全是自己的臉,翻著翻著臉就紅了。
「真想早點開始正兒八經地畫畫。」我說。
「再過兩天就可以盡情地畫了。」
「對啊,模特兒又是現成的。」
「裸體的可不行哦。」阿惠調皮地瞄了我一眼,重新去看素描本,然後歪了歪頭。
「怎麼了?」
「嗯,也沒什麼啦。」阿惠把素描本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我覺得你的筆法和以前相比稍有變化,前面幾張還不覺得,越到後面越明顯。」
「哦?」我拿起素描本從頭開始重新看了一遍,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還真是。有點兒變了,線條好像變硬了。」
「是吧,把我的臉畫得稜角分明,很棒。」阿惠看起來挺高興。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堂元博士的樣子。他看到素描本,一定要複印一份作為資料。當時博士依然是一副研究者的目光。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似乎和往常有點不同,像在忍耐著什麼似的皺起眉頭,表情甚至有些悲傷。我問他怎麼了,博士回答:「沒什麼,你能恢復到這樣真是不容易。」
「怎麼了?」見我有些走神,阿惠很奇怪。
我搖了搖頭:「我在想這幅畫,整體感覺不同,大概是因為內心需求得不到滿足的緣故。正常的男人被關在密室里這麼多天,也會變成狼人,這看來是狂暴症的表現。」
「再忍兩天吧。」阿惠過來摟住我的脖子,「可是阿純,你真的變得像可以依靠的男人了,就像是化蛹為蝶了。」
「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嗯,喜歡以前的阿純,更喜歡現在的。」阿惠撒著嬌。
【堂元筆記4】
六月十六日,星期六。
腦功能完全沒問題,可這一個月以來的心理、性格測試的分析結果究竟是怎麼回事?讓若生小橘兩個助手進行解析。
還有輔助材料——受贈者畫的幾張素描。受贈者主要是右腦受損,這種類型的畫家的作品會有無視左側空間、向更加感性和直接的畫風發展等特徵。看受贈者的素描,目前還未見無視左側空間的傾向,但正朝著犀利剛硬、不拘小節的畫風轉變,十幾張素描足以證明這一點。可以說他現在的畫風是感性的,或者說是直接的。
那麼,受贈者右腦的損傷是否沒有改善?觀察所有檢查的結果,並不能證明這一點。移植腦片已經完美融合。
依現在的情形,再廷遲出院時間看來有困難。今後要通過定期檢查來進行追蹤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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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前的兩天也是在忙碌中度過的。雖是病房,也是住了幾個月的屋子,要搬走需要作好多準備。
出院那天,我剛把所有行李打好包,橘小姐來了。
「行李不少呀。」她看看捆好的紙箱。
「裡面不光是我自己的東西,還有醫院給我買的內衣睡衣什麼的,真的可以拿走?」
「沒事兒,留在這兒反倒麻煩。」橘小姐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聳聳瘦削的肩微笑。她總是素麵朝天,看上去像個一心只想著研究的女子,可剛才這表情不知為什麼卻很性感,我不禁一怔——為什麼自己從沒注意到她的魅力?
行李會從醫院直接送到家,所以我空著手出院就行。在門口,我回頭看了看。白色病床收拾得乾乾淨淨,屋子裡空空如也,想起在這兒的生活,恍然如夢。
「傷感啦?」橘小姐在一旁說,聽起來有點像開玩笑。
「哪兒呀。」我說,「可不想再來了。」
她聽了先是垂下眼帘,繼而又盯著我的臉說:「是呀,可不能再來了。」這時,我也覺得她很美。
我被她領到堂元博士的辦公室。博士正坐在沙發上和客人談話。客人有三位,—對中年男女和一個小女孩。女孩和她母親好像在哪兒見過,父親模樣的男人則素昧平生,他四十歲左右,氣質優雅,面容精幹,身體健壯,穿著合身的灰色西服。女孩的父母看我的眼神中帶著親熱。
「要走了呀。」堂元博士取下金邊眼鏡,抬頭看看我。
「是的,多謝這麼長時間的照顧。」
我鞠躬致謝,博士點頭回應。「對了,要給你介紹幾個人,就是這幾位,他們姓嵯峨,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當然。」我看看小女孩和她母親,「那天他們在房產公司,對吧?」
「當時真是太感謝了。」母親深深鞠躬,「典子也過來謝恩,是你的救命恩人呀。」說著輕輕摁女兒的頭。小女孩用不習慣的語調說:
「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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