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透子驚訝地回過頭去。
一位四十來歲的婦人,染成金褐色的頭髮,走到壽子對面坐了下來。
她的臉龐深銳而冷艷,纖細的身材裹在銀灰色的高檔和服裡面。透子一眼看出,這是親屬來奔喪的。
「隆哥常常誇口,他決不會出事,不會出錯,這話怎麼能這樣說。人不能太自信了,以為世界都在自己手中,這種想法是最危險的。危險對任何人都一樣!」
這個女人用抑揚頓挫的清脆語凋說道。
「開飛機這事兒,本來就是件危險的玩藝兒,作為一個企業的領導人,實際上是不應該隨便常開私人飛機玩的。因為他萬一發生意外,帶來的損失就不是他一個人的,我不知向他提醒過多少遍了!」
這個女人那滔滔不絕的饒舌,不由得使透子心中產生了一種無名怒火,真想大聲打斷她,要不就堵住耳朵。
這個女人是誰?一口一個「隆哥」的,還說她向大伯父提醒過多少遍了!
想到這兒,透子突然心中一驚。
會不會是另一名常務董事市原彌榮子?
想起來了,在給起人叔叔守靈儀式上,她就坐在公司董事的位子上。
媽媽無意中說漏了嘴的話這時也想了起來:「彌榮子原來是銀座俱樂部的老闆娘,曾是起人叔叔的情婦。後來起人走下坡路后,她見風使舵,勾上了大伯父隆太。而隆太也居然迷上了她,提升她為公司董事,最後還竟然爬上了常務董事的位子。」
也許她察覺到了透子對自己的蔑視和不滿,彌榮子更加喋喋不休地說道。「簡單的說,隆哥也許不是經營者的材料,這點我看沒錯。他做事太優柔寡斷了。想一想,白藤家的男人都有點瘋瘋癲癲的。就說起人吧,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卻死得那麼丟人!隆哥曾經說過他是自作自受,現在他自己也……」
這時,外邊走廊上傳來了走路聲,透子求救般地朝拉門那兒望去。
從門外邊走進一個削瘦的人影,悄悄無聲地走了進來。
長發、高鼻粱、粗重的眉毛,-雙深凹而放射著銳光的眼睛,尖尖的下顎,猛一看頗有點歐洲人的容貌。
起人叔叔——
大概是夢。他已經死了……
透子驀地回過神來,她瞪大了雙眼。沉著!冷靜!否則自己也會神志不清的!
黑色的人影站在門口不動了,視線在壽子、透子和彌榮子身上來回掃視著。
「說白藤起人死的丟人的是你嗎?!」
這個黑影用異常平靜的口吻問著彌榮子。
「你有什麼資格去評價一個人的死亡方式?!你知道你會怎樣死嗎?!」
彌榮子居然受驚似地沒有開口。
「一種死法適合不適合自己,只有死者自己才知道。至少我想我父親知道。說不定這時他正站在雲間,嘲笑著你們這群在人間苟活著的人哪!」
聽到他提到「父親」一詞,那遙遠的一幕頓時在透子的心中復甦了。
他就是殘忍地推毀了沙做的城堡,頭也不回地走進屋裡的長腿少年——白藤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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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高公司經理白藤隆太的葬禮,於意外事故發生后的第三天,即五月十四日下午一點,在他家附近的善福寺舉行。
隆太的遺體是十二日晚上九點多,經由富士五湖警察署的驗車送回來的。第二天晚上守靈。十四日舉行葬禮,並決定於兩星期後在青山齊場舉行公司葬禮。
五月十三日以後,多日晴朗的天氣突然變壞,天色陰沉,颳起了大風,還不時地下起了大雨。
如果這種天氣早一天到來的話,也許大伯父就不會出去飛行了。透子心中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念頭。
名義上是家族內部的秘密葬禮,但實際上蘆高公司的高級幹部和多年的主要大客戶的代表也都出席了,場面非常盛大、隆重。
下午三點出殯。
壽子抱著隆太的骨灰盒。當人們從火葬場來到善福寺時,正好六點。
隨後在寺院後面的客廳里舉行了聚餐會。大約有三十來人出席了,都是死者的親屬和蘆高公司的人員或有業務關係的人。
親屬方面,包括死者的妻子壽子,副經理興二夫婦以及出嫁了的兩個女兒一家人,起人的兒子秋人,千野宏夫婦和透子等等。
其他就是常務董事市原彌榮子、她的長子市原光夫婦,以及白藤製作所時代起就一直在為其效力的老員工和幹部。
一般說來,往往舉行葬禮后的聚會,會成為和諧的團聚場面,而今天卻不是那麼回事。
由於白藤隆太是名副其實的蘆高公司的統帥,他又具有經營者的才智、判斷力和統率力,加上他豁達豪爽的性格,支撐了不斷發展壯大的這家企業,因此目前他領導的企業中員工高達三千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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