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麗克變成烏拉以後對羅伯特說:「晚上你在我這兒會感到無聊,我不能請10天假陪你,我得掙錢吃飯。我沒有爸爸養活我。」
「我看電視,等你回來。白天是我們的。」
「白天也只有一半。」
「足夠開心的了。」
她走了,在門廳里還叫道:「你要是餓了,冰箱里什麼都有。」接著是關門的聲音。
羅伯特的「旅英」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但他很滿意。烏麗克沒有趕他走,他希望在以後的九天里他能過上新鮮的、陌生的日子。
羅伯特看電視看到夜裡1點,這才脫了衣服,上了那張寬大帶頂的雙人床。他到處聞到烏麗克的香水味,把頭深深地埋進她的枕頭,睡著了。
烏麗克夜裡3點左右回到家時,他都不知道。烏麗克挨著他鑽進了被窩,小心地掀起被子,看著他赤裸的身體,呆坐了一會兒,然後嘆了一口氣,轉身把床頭燈關了。
誰知道此時此刻她在想什麼……
賴伯探長召集第十三科的工作人員開每天早晨的碰頭會。
早晨的講話是刑警工作的一個重要部分,不單要進行回顧,要討論新的情況、新的結果和往後的偵察策略,還要布置行動,對秘密偵察員的報告進行研究和概括。
這天早晨,賴伯探長帶來了新聞。他把一個薄薄的檔案夾往桌上一扔,在座的人都知道,一定有什麼令人不快的問題要討論了。
賴伯開門見山地說:
「根據最近的觀察,看來有個新的有組織犯罪團伙在慕尼黑活動。我在上次的會上暗示過:問題就是搖頭丸。昨天夜裡,三個15至17歲的姑娘和三個18至19歲的小伙,被帶到警察所。他們的狀況極其糟糕,神志失常,產生幻覺,這種情形我們以前只有在LSD上癮者身上看到過。近年來我們以為LSD過時了,因為人們很少再用它,而是轉向了大麻、可卡因和海洛因。現在上市的也不是LSD,而是一種小小的藥丸,名字叫做搖頭丸,它能使服用者進入痴醉狀態,大腦失去控制,因為這種藥丸能改變大腦的功能。我上次已經跟你們說過,這種藥丸同海洛因相比極其便宜,每個青年人都可以用零花錢買來吃。服用者主要是青年人。通過對四家有關夜總會的搜查,發現那兒的青年人90%吃過搖頭丸。我們沒收了1,200粒藥丸。毒販子被逮起來了,他們自然什麼也不說。但是,突然冒出這麼多搖頭丸,這表明一支有組織的售貨人隊伍已經建立或正在建立。說明白了,我們面臨著一個新的惡性犯罪團伙。令人警覺的是,被捕的毒販子之一是個波蘭人。」
一名青年刑警舉手問道:「就跟那個公園裡發現的死者一樣。關於那件案子有什麼新情況?」
「沒有什麼新情況。他是個藥劑師,這點早已知道了。根據最新調查,搖頭丸可能來自波蘭,但供貨人並不是售貨人,一個新的團伙正在建立之中。」
「一個『搖頭丸黑手黨』?」
「我以為還不到這一步,可能是一種『家庭企業』,一個看上去極其平常的中心。這個中心往外派出同樣是很平常的售貨人,是些年輕的男女,他們在技術音樂圈內根本不會引起注意,他們之中若是有人上了25歲,那就是老爺爺,成了『異物』了。偵察工作難就難在這兒。只要我們一進入這種迪斯科舞廳,他們立即就全部隱蔽起來。而我們中可找不到15歲的刑警。」
一名官員提議說:「我們應當把這一年齡的人作為釘子打進去。」
賴伯急忙說:「天哪!您說什麼啊!既然連監聽電話都不允許,據說這是違反憲法的,您還想派青年人當秘密偵察員嗎?這樣做等於是推翻整個一部青年保護法。」
「但這正是為了保護青年啊!」
「您倒是跟哪個政治家去解釋解釋看!他必定會捍衛每一項條款,像保護他的命根子一樣。」
「探長先生,您這些話也應當說給波恩那些人聽聽。」
「這沒用,只會挨警告。我們必須走另外的、在政治家眼裡也是合法的道路。而按內部的看法,只要不引起注意,一切手段都是合法的,就連偷稅漏稅,只要是為了保護某一位部長,也是合法和不能判刑的。關於這事,誰有什麼建議?」
當然沒有人提建議。在座的每個人都對警察面臨的問題一清二楚,誰也不想提出毫無意義的建議,因為沒有經費來改進警察的裝備,使之趕上黑手黨的裝備水平,或者說是因為政治家害怕觸及人權問題而寧可扼殺一切革新。對打擊羅馬尼亞人、南斯拉夫人。科索沃阿爾巴尼亞人、越南人、迦納人、波蘭人、俄國人、黎巴嫩人。庫爾德人或拉美人的團伙,國庫不肯給錢。可怕的後果是:德國73%的犯罪行為是記在外國人的賬上的。
賴伯看沒有人提建議,聳了聳肩,翻開放在他面前的檔案夾。他統計數字的本事是有名的,這下要出台了,聽的人只有耐著性子。可是他們今天所聽到的不是枯燥的數字材料,而是德國警察史上可怕的一章。
賴伯以講學的口吻說:「我手頭有柏林同事們提供的最新數字,柏林的情況可以跟慕尼黑相比,所以這些數字對我們很有參考價值,而且我們很快會發現,其他各州和各大城市多少也存在同柏林相似的問題。柏林警界有19,300名刑警和民警,加上11,000名行政人員,總共約30,0O0名在職人員,其中ZI.7%是婦女。這支隊伍擁有1,231輛小汽車,其中絕大部分已超役,甚至有450輛是前東德留下的俄國拉達牌,還有1,142輛小麵包車,運輸車和其他汽車,246輛摩托車,63匹馬和3O輛自行車。」
在座者發出格格的笑聲。賴伯繼續說:
「你們別笑!歹徒們擁有最現代化的汽車、無線電、行動電話甚至夜視儀,而柏林的警察還開著老掉牙的拉達牌汽車在追他們,這不是開玩笑,而是可悲的事實!還有:就柏林這個德國第一大城市、未來的首都來說,為制訂警察行動計劃,進行偵察、辨認和數據處理等行政工作,只有400台電腦可供使用,比如今任何一個大企業都少。我敢打賭,財務局的電腦裝備肯定要比警察局強!」
有人喊道:「您贏了!」
「這是柏林的情況,我們知道慕尼黑情況不大一樣,但也不能令人滿意,不適應要求。儘管我們開的汽車不是拉達而是寶馬,我們的自行車不止三十輛……」又有人笑了,還有人鼓掌,「但是我們跟有組織犯罪團伙相比,就像是截癱者跟短跑運動員相比,黑手黨永遠跑在我們前面。雖然我們也有秘密偵察員和打進去的釘子,多數情況下是出了事了我們才行動,就像是掃垃圾的,根本談不上預防作案……監聽電話不就被禁止了嗎?說到這兒,我要提出一個迫切的問題,不僅是柏林的同事們,我們慕尼黑警察也面臨這個問題,那就是青年犯罪增長速度迅猛得令人震驚!我這兒有其他各科提供的數字,我看了以後就理解了警察總局很不願意向公眾提供這方面的信息原因何在。」
賴伯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去年青年犯罪率增高了五個百分點,今年繼續上升!不是什麼盜自行車,或者小偷小摸,而是撬門、搶劫,直到嚴重傷害,什麼都有。作案工具有:鐵棍,棒球棍,大螺絲扳子,自行車鏈,指節銅套,乃至水泥樁子。街上的搶劫案有一半是青年團伙所為,其殘酷性是前所未有和令人難以相信的。例如,有一個由12至15歲的少女組成的團伙在為非作歹,單是搶劫案就幹了12起。她們的目標是年輕婦女和老人,唯一的動機是要錢!據了解,慕尼黑迄今為止有大約30個青年團伙——柏林有50多個,還有80個所謂的『自發團伙』,後者不定期作案,純粹是為了製造恐怖氣氛和搶劫錢物,然後去吸食毒品、酗酒、參加圈內人聚會和技術音樂會。所得贓物幾乎每次都立即消費掉。而我們的警察和律師卻說:對青年案犯要手下留情。在法律面前,一個13歲的姑娘把一個退休老人打成重傷,是不能判刑的,至多是送青年教養所。而眾所周知,這類執法機構其實是所『犯罪大學』,正好在那兒能學到犯罪的高招。我們知道,這是個世界各國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這種情況無法改變。」
賴伯整理一下檔案,接著說:「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青年犯罪猛增與吸毒有聯繫,毒品搖頭丸正在流行,在慕尼黑、阿姆斯特丹、柏林、巴黎、維也納都是如此。據我所知,在柏林,單是青年人作的大案就達11,527件。因此對慕尼黑我只能說:我們的日子將很不好過。」
賴伯停住了,把檔案夾合了起來。他看見他的話起了作用,官員們都悶悶不語,因為他們無時無刻不感到警察的工作因受到各種規定的限制而難以順利開展。
賴伯接著說:「我們一定要制止搖頭丸的泛濫。」立刻有人就問:「怎麼個制止法?」
「加強對我們已知的場所的搜查,找到我們還不知道的聚會點,把吸毒者一網打盡。」
「我們人手根本不夠。」
「是這樣,今後也改變不了。再拿柏林為例吧:儘管那兒的犯罪率像滾雪球似地上升,柏林卻要通過一項『警察改革』,縮減8,000萬馬克的裝備費,裁減2,000名警察。我們慕尼黑的警察跟有組織犯罪團伙相比,好像是一小群到處亂聞的獵狗。我們每增加一台無線電報話機都要使勁爭取,而黑手黨已經用上了激光武器、衛星電話和賓士牌的防彈裝甲車。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把更多的釘子打進圈裡去,要用跟吸毒者同年齡的青年人,只有通過青年人才能接近青年人!據悉柏林的破案率只有43.8%,我保證不會讓慕尼黑的破案率降到這個水平。經過同州刑偵局協商,我準備了新的行動計劃,以後我們還可以一起討論,其基本思想是:從青年犯罪人中間爭取舉報人。」
有人問:「能答應給他們什麼好處嗎?」
賴伯的話切中要害:「這一點上我們可難死了!給舉報人的每一個馬克都要專門申請,辦理起來拖拖拉拉。我們也曾建議,像美國那樣,改善對棄暗投明的證人的待遇並加以全面保護,但這個提議又被壓在了波恩政治家的寫字桌上,結果如何猜都猜得出來。依我看,應該讓每個政治家都遭到一次撬門和盜竊,這樣他們才能學會更加現實地考慮問題。」賴怕又清了一下喉嚨說:「我這句話請大家聽過了就忘掉,這只是我的個人意見,就在我們這個範圍說說而已。我們還是開始干我們的工作吧,那就是把青年舉報人打進新的搖頭丸圈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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