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起立。當三兄弟離開時,沒人抬一下屁股。魯克和同夥聚在一起,無疑是在策劃下一個訴訟案。專家匆匆離去。
監獄長助理和看守也悄悄離開了。每周一次的開庭是特朗博爾較為精彩的場面之一。
第02章
儘管已在國會幹了十四年,艾倫·萊克仍自己開車。他不需要,也不想要什麼司機、助手或保鏢。有時一個實習生會和他一起乘車,做些記錄,但大部分時間他都享受著那份寧——一邊徜徉在首都的車流里,一邊欣賞著收音機里的古典吉他樂曲。他的許多朋友,特別是那些爬到主席或副主席寶座的,都有配備司機的大型轎車,有些甚至有豪華車。
萊克不需要。這是時間、金錢及隱私的浪費。假如他爬到高位,他當然不要司機吊在脖子上。那是個累贅。況且,他喜歡一個人呆著。他的辦公室像個瘋人院。十幾個人上躥下跳,接電話,起草文件,為派他到華盛頓來的亞利桑那州的那幫人服務。還有兩人專門負責籌集資金。三個實習生還忙裡添亂,擠占著他那原本就狹窄的過道。
他單身,是個鰥夫,在喬治敦有幢心愛的古雅房屋。他過著平靜的生活,偶爾進入早年曾吸引他和他妻子的社交圈。
他順著環形公路行駛,車流緩慢,因為剛下過小雪。他很快通過中央情報局的安全檢查,進了蘭利的大門。看見已為他預留了停車位,他很高興。兩個便衣保安正等著他。
「梅納德先生在等您。」其中一個嚴肅地說,一邊打開車門,另一個則接過了公文包——有地位就有特權。
萊克從未在蘭利與中央情報局局長見過面。多年前,他們在國會山兩次交換過意見,當時那可憐人還能走動。泰迪·梅納德現在坐著輪椅,忍受著持續性的疼痛。只要他需要,就連參議員也會隨時驅車前來。十四年的時間裡他給萊克打過五六個電話。梅納德是個忙人,一般的日常事務就由助手代勞了。
當議員和隨從走進中情局總部的中心地帶時,一切安全防線都自動消失了。等萊克走到梅納德先生的房間時,他的頭昂得比平時還高,有點趾高氣揚的味道。他情不自禁。權力真令人陶醉。
——是泰迪·梅納德請他來的。
在一個四四方方的、沒有窗戶的大房間里(私下裡被稱作地堡),局長獨自坐著,茫然地注視著一面大屏幕,眾議員萊克的臉被定格在上面。那是張近期照片,是三個月前一次籌款晚會上拍的。
那次宴會上萊克喝了半杯酒,吃了烤雞,沒吃甜點,獨自開車回家,十一點前就上床睡覺了。照片挺吸引人的,因為萊克很有魅力。
天生的淺紅色頭髮,沒有一根銀絲,沒有染髮,髮型輪廓鮮明,深藍色的眼睛,方下巴,整齊的牙齒。他五十三歲,依然風度翩翩。每天在划船練習架上鍛煉三十分鐘,膽固醇為一百六十。沒發現有什麼不良習慣。他喜歡和女人在一起,特別是有必要逢場作戲的時候。目前的女友是個六十歲的寡婦,住在貝塞斯達,她死去的丈夫靠充當說客發了財。
萊克的雙親都早已去世。惟一的孩子在聖菲教書。共同生活了二十九年的妻子於一九九六年死於卵巢癌。一年後,十三歲的狗也死了,亞利桑那州的眾議員萊克的確獨自生活著。他是天主教徒(現在這已無關緊要),每周至少參加一次彌撒。
泰迪按了按鈕,萊克的臉消失了。
萊克在華盛頓政界以外不為人所知,主要是因為他不喜張揚。
即使他有遠大的抱負,他也深藏不露。他曾有一次機會被提名為亞利桑那州的州長,可他太喜歡華盛頓了。他喜歡喬治敦的人們,喜歡默默無聞,喜歡該城的生活,還有不錯的餐館、狹小的書店和咖啡館。他喜歡看戲和聽音樂,他和死去的妻子從未錯過肯尼迪中心的任何一次演出。
在國會山,萊克被認為是個頭腦聰明、工作勤勤懇懇的議員。
他善辯、誠實、忠誠、辦事認真。由於他的選區有四個國防工業大承包商,他理所當然地成了軍事裝備和戰備的專家。他是眾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因此認識了泰迪·梅納德。
泰迪按了一下按鈕,萊克的臉又出現了。作為在情報戰線幹了五十年的老特工,泰迪的心頭很少有解不開的疙瘩。他曾經在槍林彈雨中出沒,在橋洞里藏身,毒死過兩名捷克特工,在波恩打死了一名叛徒,會七種語言,參加過冷戰,正試圖阻止下次冷戰。他的冒險經歷比十個特工加起來還多,然而望著議員萊克率真的臉,他犯難了。
他和中情局將要做一件有史以來從未做過的事。
開始時他們手頭有一百位參議員、五十位州長和四百三十五位眾議員,現在篩選得只剩一個了:亞利桑那州的眾議員艾倫·萊克。
泰迪按了按鈕,牆上一片空白。他腿上蓋著被子。他每天都是一成不變的裝束:雞心領的海軍藍毛衣、白襯衫、筆挺的蝴蝶領結。他把輪椅推到門邊,準備迎接候選人。
在等候的八分鐘里,有人給萊克端來了咖啡和油酥點心。他只喝了咖啡。他身高六英尺,體重一百七十磅,很注重外表。如果他吃了那份點心,泰迪會很吃驚的。據他們所知,萊克從來不吃糖,從不。
咖啡很濃,他一邊喝一邊回想自己的調查報告。這次會面的目的是討論令人震驚的流入巴爾幹地區的黑市火炮。萊克有兩份備忘錄,隔行打的長達八頁的資料,他一直忙到凌晨兩點。他不知道為什麼梅納德先生要他來蘭利討論這樣一件事,可他認定有備無患。
蜂鳴器低聲響了,門開了,中情局局長推著輪椅出來,蓋著被子,外表與七十四歲的實際年齡相符。可他握手很有力,大概是要用力把輪椅推來推去的緣故吧。萊克跟著他走進房間,讓兩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彪形大漢留著把門。
他們面對面坐下來,中間是一張直抵牆邊的長桌。白色的牆是用來做屏幕的。稍事寒暄后,泰迪按了按鈕,另一張臉出現了。再按一下,光線暗了下來。萊克很喜歡做這樣的事:按一下按鈕,高科技圖像立刻閃現。無疑,房間里裝備了足夠的電子垃圾,可以從三十英尺外測出他的脈搏。
「認識他嗎?」泰迪問。
「或許。我想我以前見過這張臉。」
「他叫納特里·琴柯夫。以前是位將軍。現在是俄羅斯議會的議員。」
「也叫做納蒂。」萊克得意地補充說。
「是他。強硬的共產主義者,與軍隊關係密切,頭腦很靈,非常自負,有極大的野心,冷酷無情,目前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人。」
「這我倒不清楚。」
輕輕一按,又一張臉出現了。頭戴艷麗的閱兵帽,臉如石刻般毫無表情:「這是尤里·高爾欽,俄羅斯軍隊的二號掌權人物。琴柯夫和高爾欽有宏大的計劃。」又一按,俄羅斯莫斯科以北的部分版圖出現了,「他們在這個地區儲備武器。」泰迪說,「他們實際上是監守自盜,搶劫俄羅斯軍隊,但更重要的是從黑市購買。」
「他們的錢從哪兒來?」
「任何地方。他們用石油換以色列雷達。走私毒品,購買坦克。琴柯夫與一些匪徒關係密切。其中一個匪徒最近在馬來西亞買下了一家工廠,專門生產突擊步槍。這是精心策劃的。琴柯夫很有頭腦,智商極高。算得上一個天才。」
泰迪·梅納德是個天才,假如他把這一頭銜放在另一個人身上,那麼萊克議員當然深信不疑:「他們襲擊了誰?」
泰迪對此避而不談,因為他沒準備回答:「看看沃洛格達市。它在莫斯科以東約五百英里處。上周我們發現有六十枚維特羅夫巡航導彈被轉移到那兒。你知道,維特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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