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敲詐他一次。」雅伯趕在別人想起來之前說。
「昆斯?」
「對。第一次的十萬到手很容易,我們再敲詐他一次。我們會失去什麼嗎?」
「什麼也不會。」斯派塞笑著說。他希望是他先說出敲詐第二次的。
「要多少?」比奇問。
「五萬。」雅伯說,隨便叫了個數字,好像一切都能信手拈來。
其他兩人點點頭,思索著接下來的五萬,然後斯派塞開口說:「我先估算現在進展到什麼地方了。我認為達拉斯的柯蒂斯已成熟。我們再敲昆斯一下。這起作用了,我覺得我們應該改變作風,更咄咄逼人一點,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們找出每個筆友,一個一個進行分析,再對他們施加壓力。」
比奇關掉電腦去拿文件夾。雅伯清理好他的小桌子。他們的安哥拉小騙局剛剛得到新資本的注入,來路不正的現金的氣息真令人陶醉。
他們開始讀所有的舊信,起草新的。他們很快決定需要更多的受害人。更多的廣告將登在那些雜誌上。
特雷弗走進彼得烤菜館,正趕上飲料減價供應時間。在彼得烤菜館,減價供應從下午五點開始,到第一場拳擊賽開始時結束。
他找到普瑞普,北佛羅里達大學三十二歲的二年級學生,他正在打二十塊錢一局的九球撞球遊戲。普瑞普日漸減少的信託基金要求家庭律師每月付他二千美元,條件是他以全日制學生的身份註冊。
他讀大二已有十一個年頭了。
普瑞普也是彼得烤菜館最忙的經紀人,當特雷弗低聲說他有一大筆錢要投到杜克大學對理工學院的比賽上時,普瑞普問:「多少?」
「一萬五千。」特雷弗說,喝了口長頸瓶啤酒。
「你當真?」普瑞普說,用白奎粉擦著球杆,掃視著煙霧繚繞的撞球桌。特雷弗在任何比賽上都沒賭過一百元以上。
「是的。」又是一大口酒。他感到很幸運。如果斯派塞有勇氣押五千,特雷弗就會加倍。他剛掙了免稅的三萬三千美元。輸掉一萬又有何妨?不管怎樣,那筆錢也是屬於國內收入署的。
「我得打個電話。」普瑞普說,拿出了手機。
「趕快。三十分鐘后比賽就開始了。」
酒吧侍者是個當地人,從沒離開過佛羅里達州,可不知怎的養成了對澳式橄欖球運動的喜好。澳新地區正有場比賽,特雷弗花了二十美元賄賂他,讓他把頻道轉至美國大學籃球循環賽。
一萬五干美元的賭注押在喬治亞理工學院隊身上,杜克大學隊就不能漏掉一次進球機會,至少在上半場不能。特雷弗吃著炸薯條,一瓶接一瓶地喝著酒,努力不去看普瑞普,後者站在黑暗角落裡的一張撞球桌附近,看著比賽。
在下半場,特雷弗差點兒要賄賂酒吧侍者,讓他轉回澳式橄欖球頻道。他喝得醉醺醺的,比賽還剩十分鐘時,他開始向任何願意聽的人公開咒罵喬·羅伊·斯派塞。那個鄉巴佬對美國大學籃球循環賽知道些什麼?還剩九分鐘時,杜克大學領先二十分。理工學院負責發起進攻的隊員突然開始興奮,一連投中四個三分球——特雷弗贏了。
還剩一分鐘時,比賽打成平局。特雷弗不在乎誰輸誰贏。他贏了得分差。他付了賬,又給酒吧侍者一百塊做小費,出門沖著普瑞普神氣活現地敬了個禮。普瑞普沖他後背做了個下流手勢。
夜晚涼爽宜人。特雷弗沿著大西洋大道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他走在暗處,走過一間緊挨著一間的夏季廉價出租房,走過新漆的、有著齊整草坪的敬老院,走下舊木頭台階,來到沙灘。他脫掉鞋子,在水邊漫步。溫度為華氏四十多度,對二月的傑克遜維爾來說極為平常,不久他的腳又冷又濕。
他沒覺得怎樣。一天凈賺四萬三,免稅的,都藏在政府找不到的地方。去年在各種開銷之後他凈賺二萬八,那幾乎是打全職工賺來的。同太窮而付不起錢或太吝嗇而不願付錢的客戶在價格上爭論不休,對法庭敬而遠之,與微不足道的房地產代理人及銀行家打交道,與秘書爭吵,偷逃所得稅。
啊,不勞而獲的錢能帶來多大的快樂!他曾懷疑三兄弟的小騙局,可現在它看起來是如此出色。敲詐那些無法投訴的人。多麼聰明!
因為這騙局是這麼有效,他知道斯派塞會加大力度。郵件會變得沉甸甸的,去特朗博爾的次數會更頻繁。管它呢,如果需要,他願意每天呆在那兒,把信帶進帶出,賄賂看守。
起風了,波浪翻滾。他用腳拍打著水。
更聰明的辦法是偷敲詐者的錢,那些吃官司的騙子當然不會投訴。這是個卑鄙的想法,他幾乎為此而羞愧,可依然很有誘惑力。竊賊們從什麼時候起有了忠誠的名聲呢?
他需要一百萬,不多也不少,整整一百萬。他已多次做過這道算術題。開車去特朗博爾的時候,在彼得烤菜館喝酒的時候,鎖上門坐在寫字檯前的時候,他都在計算。有了這一百萬,他就能關閉小事務所,交出從業許可證,買一艘帆船,永遠在加勒比海上隨風漂流。
他比以前更接近他的目標。
斯派塞法官在下鋪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在他的小屋裡,上鋪睡著矮小、臭烘烘、愛打酣的阿爾文。在斯派塞的小床上,睡眠是稀罕的禮物。幾十年來作為無業游民,阿爾文漫遊了北美大陸,可後來又累又餓。他的罪名是搶劫俄克拉何馬的鄉村郵遞員。當阿爾文走進塔爾薩的聯邦調查局辦公室宣稱「是我乾的」時,他被逮捕的理由就很充分了。聯邦調查局花了六個小時匆忙尋找他的犯罪事實。就連法官也知道阿爾文是蓄謀的。他想要一張聯邦監獄的(而不是州監獄提供的)床位。
睡眠比平時更困難,因為斯派塞在擔心律師。現在騙局已發揮作用,已有大筆的進賬。更多的錢即將匯來。布默房地產公司在巴哈馬收到的錢越多,對特雷弗而言就越有誘惑力。他,惟獨他,能夠偷竊他們來路不正的錢並攜款逃跑。
可騙局只有靠外面的同謀才起作用,得有人偷偷地把信件帶進帶出,得有人去領錢。
必須繞過律師,喬·羅伊決心要找到一個辦法。假如他一個月睡不著覺,他也不在乎。沒有哪個黑心的律師能先拿走他的三分之一的贓款,再偷走剩下的錢。
第09章
國防工業政治行動委員會(又稱國工委,它會迅速出名)聲勢浩大地進入政治金融這個鬆散而骯髒的領域。在近年的歷史上沒有哪個政治行動委員會背後如此有實力。
它的種子基金來自芝加哥一個名叫米茲格的金融家,一個有美國和以色列雙重國籍的人。他投入第一個一百萬,這筆錢維持了大約一周。其他揮金如土的猶太人很快就被帶了進來,不過他們的身份被公司和海外賬戶所掩蓋。泰迪·梅納德知道讓一幫富裕的猶太人公開而有組織地向萊克競選班子捐款的危險。他依仗特拉維夫的老朋友們組織紐約的金錢交易。
談到政治,米茲格是個自由黨人,可沒什麼比以色列的安全更重要。艾倫·萊克在社會問題上太溫和,可他對建立新型軍隊極為認真。中東的穩定仰仗於一個強大的美國,至少在米茲格看來是這樣。
一天,他在首都的威拉德酒店租了個套間,第二天中午他已在杜勒斯附近租下整整一層樓面。為了用最新技術迅速裝備四萬平方英尺的地方,他那些從芝加哥來的手下日夜忙碌於無數的細枝末節。他凌晨六點與律師兼說客伊萊恩·泰恩納共進早餐,她憑藉自己的鋼鐵般的意志和石油客戶建立了華盛頓的一家大公司。泰恩納六十歲,眼下被認為是首都最有權勢的說客。吃著硬麵包圈,喝著果汁,她同意以首筆五萬美元的聘金出任國工委的代表。她的公司馬上會派二十名助手和二十名職員來新的國工委辦公室,她的一個搭檔會全權負責。一個部門將專門負責籌款。一個部門將分析國會對萊克的支持,並且開始微妙的遊說工作,獲取參議員、眾議員乃至州長的支持。這不容易,因為大多數人都已經聲明支持別的候選人了。還有一個部門只做研究工作:武器裝備、費用、新發明、未來武器、俄國人的改革——候選人萊克可能需要知道的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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