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的老人》 - P12

 角落裡的老人

 奧希茲女男爵 作品,第12頁 / 共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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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女士沒有動,於是列車員走進車廂,心想她可能睡著了。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仔細看她的臉。用他自己文縐縐的話說,他那時是『嚇得呆若木雞』。玻璃般的眼珠,土灰色的雙頰,僵硬的頭,是死掉的模樣,絕不會錯。」

「列車員小心鎖上車廂門,急忙招來了兩個搬夫,叫其中一個到警察局去,另一個去找站長。」

「幸好每天的這個時間,北上月台不太擠,下午排的都是西向的列車。當督察和兩位警官隨同穿著便衣的探長和一位醫官到了現場,圍在一節頭等車廂時,幾個無所事事的人才知道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急忙又好奇地圍攏過來。」

「於是這消息在晚報版面上就刊出來了,還帶著個聳人聽聞的標題:『地鐵神秘自殺事件』。醫官很快就下了結論,說列車員沒有弄錯,那女士的生命的確已經完結。」

「那女士很年輕,而且在驚慌害怕還沒有嚴重扭曲她的五官以前,一定非常漂亮。她的穿著高雅,幾家膚淺的報社竟然還為他們的女性讀者對那女士的衣服、鞋子、帽子、手套做了詳盡的報導。」

「有一隻手套,是她的右手套,似乎脫了一半,把拇指和手腕都露在外面。那隻手握著一個小提包,警方打開來,希望找到死者身分的可能線索,卻只發現幾個散放的銀幣,一些嗅鹽,還有一個小空瓶。這瓶子後來交給了醫官去做分析。」

「就是這個小空瓶,使得地鐵謎案原是樁自殺案件的傳言甚囂塵上。可以確定的是,那位女士本身或是火車車廂表面,都毫無掙扎甚至抵抗的痕迹。只有那可憐女人的眼神,顯露出突如其來的驚嚇,描繪出她意外而猛烈死亡前的瞬間景象,全部經過可能只需一秒鐘的好幾萬分之一,可是在她的臉上卻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迹,要不然那臉龐會是多麼安靜祥和。」

「死者的屍體被送到太平間。當然,到當時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夠指認出她來,或是這件縈繞她的死亡之謎,提出一點線索。」

「沖著這情景,一群閑著沒事做的人——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感興趣——借口說走失了或錯過了親戚朋友,獲准去看屍體。大約晚上八點半,一個年輕人,穿得很講究,乘著一部有篷的小馬車來到警察局,把名片遞交給警察長。他是賀索定先生,航運代理商,地址有兩個:東中區皇冠巷十一號,和肯辛頓愛得森街十九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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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人看來一副倍受心理折磨的可憐相,他的手緊張地拿著一份《聖-詹姆斯公報》,裡面刊有那篇要命的報導。他沒有向警察長講什麼,只說一個他非常親密的人那天晚上沒有回家。」

「半個小時之前,他還不怎麼著急,那時他突然想到看看報紙。報上對那位死去的女士雖然只有很含糊的描述,卻讓他變得非常緊張。他跳上一部馬車,現在請求看看屍體,希望能消除他最深的恐懼。」

「你當然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角落裡的老人繼續說:「那年輕人的悲傷實在令人同情。賀索定先生指認出,那太平間里躺在他面前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

「我在加油添醋,」角落裡的老人抬起頭看著寶莉,嘴角帶著淺淡而溫和的微笑,緊張的手指頭賣弄似地努力想在不停玩弄的細繩上再打上一個結。「恐怕這整個故事都帶有廉價愛情文藝小說的意味,可是你得承認,而且無疑你還記得,那真是非常悲傷而戲劇化的一刻。」

「那天晚上,死者不幸的年輕丈夫沒有受到什麼問題詢問的困擾。事實上,他的狀況還不適合做有條有理的敘述。直到第二天在法醫的偵訊下,一些事實才被揭露出來,那些事實似乎暫時解開了賀索定太太的死亡之謎,可是後來卻讓這同一團謎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裡。」

「偵訊庭上的第一個證人,當然是賀索定先生本人。當他站在法醫面前,努力為這謎團提供線索時,我想每個人都對他寄予無限同情。他穿得很講究,像前一天一樣,可是他看來非常不適和憂慮,連鬍子都沒刮,無疑使得他的臉有一種飽經憂患,備受忽略的神情。」

「他和死者好像結婚六年了,而他們的婚姻生活一直很美滿。他們沒有小孩。賀索定太太身體似乎一直很好,直到最近她患了輕微的感冒,由亞瑟-瓊斯醫生為她治療。瓊斯醫生那時也在場,一定會向法醫和陪審團解釋,賀太太是否患有任何可能讓她突然致命的心臟病宿疾。」

「法醫當然對喪妻的丈夫心懷體貼。他繞了好大的圈子去問他想問的,也就是賀索定太太最近的心理狀況。賀先生好像不想談這個問題,使得法醫不得不拿出賀太太手提包里的小瓶來提醒他。」

「『就我看來,』他終於不甘願地承認,『我太太有時候的確不太正常。她以前都是很高興很開朗的,可是最近我常看到她在晚上獃獃坐著,她像在想些什麼,可是什麼事情她顯然不願意跟我說。』」

「法醫還是堅持,又拿出小瓶子做暗示。」

「『我知道,我知道,』年輕人回答說,發出沉重的一聲短嘆。『您的意思是——自殺的問題……我完全不了解,這件事好像好突然,好可怕……她最近的確看起來無精打采,心事重重——可是也只是有時候而已——昨天早上我上班的時候,她看起來又很正常了,我提議晚上一起去看戲。她很高興,我知道,還告訴我她下午要去買點東西,拜訪一些朋友。』」

「『你知道她上了地鐵,要到哪裡去嗎?』」

「『嗯,我不能確定。您知道,她可能想在貝克街出來,走到龐得街去買東西。可是,有時候她也會去聖保羅教堂廣場上的一家店鋪,如果這樣,她就會買票去愛得格街;可是我不敢說。』」

「『好,賀先生,』法醫終於說了,以一種非常溫和的語氣。『你能不能設法告訴我,在賀太太的生活當中,有沒有你知道,或多或少可能可以解釋她為什麼心情沮喪,而且你本身也注意到的任何事情?有沒有任何財務困難,可能使賀太太內心痛苦?有沒有任何朋友——與賀太太交往,而……你……呃……曾經反對過的?事實上,』法醫又說,好像很欣慰那段令人不快的時刻總算過去了,『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暗示,哪怕是最輕微的,來確定我們的疑慮,那就是您不幸的夫人,在一陣心情焦慮或精神錯亂之下,可能希望結束自己的生命?』」

「法庭上安靜了好一陣子。在每個在場的人眼裡,賀索定先生那時正遭受極度道德掙扎的煎熬。他顯得蒼白而慘淡,兩度開口想說話,最後終於以輕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

「『沒有,沒有任何財務困難。我太太有她自己獨立的財務——她也沒有奢侈的嗜好——』」

「『也沒有任何你曾經反對的朋友?』法醫追著問下去。」

「『沒有,沒有任何我……曾經反對的朋友。』那不幸的年輕人結結巴巴地說,顯然說得很吃力。」

「偵訊庭上我也在場,」角落裡的老人繼續說,喝完了一杯牛奶后又叫了一杯。「我可以向你保證,在場最笨的人都知道賀索定先生在說謊。再鈍的腦筋也明顯看得出來,那不幸的女人落人情緒低落的狀態,不是沒有原因的,而且或許有位第三者比這位憂鬱、遭喪妻之慟的年輕鰥夫,更能對她怪異且突然的死亡提供更多的線索。」

「很快,她的死現在顯然變得比剛開始更離奇。不用說,你那時一定讀過這案子的報導,也一定記得那兩位醫生的證詞給群眾帶來的騷動。亞瑟-瓊斯醫生是賀太太的一般治療醫生,他才剛醫好她最後一次非常輕微的疾病,最近也以專業的身分看視過她。瓊斯醫生以充滿同情的語氣說,賀太太身體上沒有任何可能造成突然死亡的毛病。不但如此,他還協助地方醫官安得魯-松頓先生驗屍,他們共同的結論是:死亡是氫氰酸引起的。可是這種會立刻造成心臟衰竭的葯是怎麼進入她體內的,他們兩個目前都沒法解釋。」

「哪么,瓊斯醫生,死者是被氫氰酸毒死的,我這樣說對嗎?」

「『我的看法是如此。』醫生回答道。」

「『在她手提包找到的小瓶子里,有沒有氫氰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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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曾經有過一點。』」

「『那麼,依您的意見,那位女士是服了一劑葯而造成自己的死亡嘍?』」

「『很抱歉,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暗示。賀太太是被葯毒死的,但是葯是如何施用的,我們沒辦法確定,不過當然是以某種注射方式。葯確定不是吞下去的,因為胃裡沒有一點葯的殘餘。』」

「『對的,』醫生又回答了法醫另一個問題。『注射之後很可能緊接著就死了,比如說兩三分鐘之內。很可能身體忽然快速地痙攣一下就死了,大致是如此。這種情況下的死亡是絕對突然而且致命的。』」

「我想,當時在法庭上沒有人真正明白醫生的證詞有多重要。順便說一句,他證詞的細節都被主持驗屍的地方醫官——加以確認了。賀索定太太是因為突然被注射進氫氰酸而死亡,怎麼注射進去或是什麼時候注射的,沒有人知道。她搭乘頭等車廂的時候正是白日繁忙時段。這位年輕高雅的女人,如果真當著大概兩三個人的面將致命的毒藥注入自己的身體,必然要有超人的勇氣和鎮靜。」

「請注意,我剛才曾說那時法庭上沒有人了解醫生的證詞有多重要,我說的不對;其實有三個人馬上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了解到整個案子的驚人發展正要開始。」2。艾林頓先生

「你見過艾林頓先生,那位和地鐵命案關係非常密切的人嗎?』」

角落裡的老人一邊問,一邊把兩三張快照相片放在寶莉-波頓小姐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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