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說:「不用多久,我看一下那兒的情形,然後就離開。」他看看錶,「現在十二點,你在這兒等著。把臉擦擦。不要到處走動,不要留下腳印。誇勒爾,我們去把船安頓好。」
很快,一切都處理完畢。邦德和誇勒爾在樹叢里找到一個大水坑,在艙里裝滿石頭,沉到水底,然後抹掉了腳印。他們找到海妮,一起吃了點乾糧。快一點鐘的時候,他們離開這塊沙灘,走到三百碼遠的地方時,碰到一片沒水灘。他們涉過淺水灘,沿著河岸朝上遊走去。
天氣炎熱,陣陣海風從東北方吹來,但風是熱的,而且使人覺得氣悶。誇勒爾說這兒一年四季到的都是這種風。沒多久,三個人都已汗流浹背,但誰也不敢停留片刻。
他們穿過一片小沙洲,來到一片又長又深的河灣。淌過去會把身體弄濕,但他們必須這樣做。邦德轉身對姑娘說道:「海妮,這時候顧不得體統了,我們得把衣服脫掉,以免弄濕了。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走在最後。」說完,兩個男人開始脫掉褲子。誇勒爾把脫下來的衣服卷好,連同邦德的槍,一起裝在帆布包里。然後,三個人跳進水中,誇勒爾在前開路,邦德走在中間,海妮跟在後面。水與腰一般深。他們涉水驚動了水裡一條大魚,它一躍而出,從水面上跳起,落下去時濺起一片水花。「海紅。」誇勒爾驚喜地叫道。
越往前走,水面越窄。河灣的盡頭象是一條長長的玻璃瓶口,兩岸的大樹交叉搭在水面上,象是一條狹長的隧道。這裡陽光照射不進來,水未受熱,很涼,三個人都感到一陣清爽。穿過這段蔭涼的隧道后,河道又變得開闊了,但腳下卻是一片深深的淤泥,一踩就陷進去,半天技不出來,好不容易提起腳,卻帶起一股腐爛的臭味。這兒蚊子成群,密密麻麻地前他們撲來,尤其是邦德,蚊子好象特別喜歡咬他。誇勒爾告訴他,蹲下身子,讓水浸住身體,蚊子就咬不到。邦德一試,果然靈驗。
現在,河床越來越寬,兩岸的樹也越來越少,水流已經很弱很小,他們在一個轉彎的地方上了岸。前邊是一片開闊地,根本無處可以藏身。
海妮指著這片開闊地,說:「在這兒得小心,這段路整整一英里長,是最容易暴露的地帶。過了這段路就安全一些。前面是窄窄的河道,一直向湖邊延伸。湖邊有塊大沙地,那兩個養鳥人曾在那裡住過。」
他們站在一片樹叢下,朝外面觀望。河流曲曲彎彎,一直通向島的深處。兩岸竹林密布,是很好的藏身之處。河西岸的地勢漸漸升高,直到與兩英里以外的一個陡峭的山崖齊平。山崖上面是一座塔形小丘,旁邊有一座半圓形的鐵皮房子。從遠處看去,隱隱約約有條發亮的「之」字形的東西從那裡通向山後,邦德估計那是一條架空索道。塔形小丘的頂端呈白色,似乎鋪了一層雪。一股濃煙從小丘後面升起,慢慢地在天空散開。鐵皮房子上有許多小黑點在不斷地來回移動,遠遠看上去就與一個蜂巢差不多。
邦德暗自想到,看來這就是虛空大夫的小王國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一塊地方。他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地形,一邊在心裡琢磨一些方法,以便能接近那個神秘的地方。
他的思路被誇勒爾的聲音打斷:「有敵情,頭兒。」邦德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見從山上開下來一輛卡車,車後塵埃滿天。他目送著汽車開進河流盡頭的那片樹林里。不一會兒,傳來了一陣狗叫聲。
誇勒爾說:「他們將沿著河搜索過來,頭兒。這些傢伙一點也不笨,他們知道,我們只要還活著,就會順著河逃走。他們已看見海灘上被打壞的那條船。他們帶著狗,我們躲不掉的。」
海妮說:「從前我也被他們這樣追過。對付的辦法很簡單,我們一人找根竹子,等他們追上來時,就潛到水底,用竹子呼吸,等他們走了再出來。」
邦德笑著對誇勒爾說:「這主意不錯,快,你去砍竹子,我去找個好地方。」
誇勒爾卻對此半信半疑。他向上游的一片竹林走去。邦德回過身來,走進樹木掩映的河道。
他盡量把目光移向別處,不看海妮。她被搞得很不高興,說;「你幹嗎這麼躲著我呢?你不是說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必介意嗎?」
邦德回過頭望著她。河水浸透了的衣服緊貼身上,把她的身體曲線淋漓地顯示出來。她那漂亮的臉龐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甚至那只有點歪的鼻子也顯得十分可愛。
邦德好好地打量她許久,然後轉身如下游去,地緊緊地尾隨其後。
邦德者中了河灣一棵大樹下的一個地方,那裡看起來水比較深。他告訴海妮「不要把樹枝碰斷,」然後低頭下到水裡。這裡大約有十碼寬,水下是流沙,踩上去軟乎乎的。河水緩緩流過,水面呈棕色。邦德在水裡站穩,海妮也站在他身邊,說;「這是最好的藏身處。」她顫抖著說。
「不錯。」邦德有點擔心他的槍。但願論在水裡浸了之後還能打響。要是被發現了,這支槍就是他唯一的武器。他微微有點不安。一旦戰鬥打響,旁邊這個姑娘只能是累贅,而對敵人來說,只不過多了一個射擊目標而且。
他覺得口乾舌燥,捧起河水喝了一口,很解渴,於是還想接著再喝。海妮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去喝水。「這水不能多喝,用它激漱口,馬上吐掉,否則你會中毒的。」
邦德不相信地看著她,還是照她的活做了。
遠處響起了誇勒爾的口哨聲,邦德也回了一聲口哨。誇勒爾出現了。他為每人找了一根竹子,三個人都試了一下。邦德又把身邊的論的檢查一遍。他們一動不動地站在水裡,這樣就不會把下面的泥沙攪起來。
從樹葉縫隙中灑下了點點陽光,水底的小魚不時地往他們腳上亂控。寂靜中,空氣緊張得好象要凝固了。
汪汪的狗叫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響
第10章 奇妙的竹子
果然,兩名搜索隊員順著河道走了上來。他們急匆匆地走著。一群狗在他們前面領路,他們一路小跑跟在後面。兩個傢伙都是混血黑人,身材高大,光著上身,槍挎在肩上。他們一邊走,一邊在爭論,還不時罵幾句粗話。
「他媽的也許那只是一條鱷魚。」走在前面的那個傢伙嘴裡大聲嚷著,手裡揮動一條短鞭,不時地學牧民的樣子打幾聲響鞭。
另一個傢伙小跑著追上來,嘴裡喊道:「不是鱷魚,是人,絕對是人,我敢用我全部財產跟你打賭!他剛才肯定在樹叢里躲著裝死,這會兒不知道他媽的跑到哪兒藏起來了。小心點,提防被偷襲。」他端著槍,食指扣住板機,隨時準備開槍。
現在,他們已走進了掩蓋在樹蔭下的那條狹窄河道。前面的那個傢伙把嘴嘟起來,打了個響亮的口哨。一聽到哨音,狗立即停下來,東聞西喚。兩個傢伙則緊握著槍,沿著河邊慢慢地搜索,不停地轉動著眼睛。
前面的那傢伙已經走到邦德下水的地方。他把一條狗牽過來,讓它從水裡游到對岸去,他自己則死死盯住對面的樹叢期一直游到河灣的另一頭,他也從另一邊走到河灣盡頭,沒有發現任何情況。他還是不放心,又回過頭看了一圈,然後跟在狗的後面走了出去。
第二個傢伙早已走出了這段狹窄的河道,正等在外面。兩人匯合后,搖搖頭,又繼續順著河床走下去。那些狗不停地喘著氣,顯然不象開始那麼興奮了。
狗叫聲和腳步聲漸漸去遠,最後消失在遠處。
五分鐘后,水面上不再有什麼動靜。一會兒,一根竹竿慢慢冒出了水面,接著,邦德的臉露了出來,濕漉漉的頭髮覆在前額上,象個水怪。他右手握槍,隨時準備射擊。他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四周死一般的沉寂,一點聲音也沒聽見。
嗯,不對,似乎有聲音。是什麼聲音?難道還有人悄悄跟在搜索隊後面?他一邊側耳細聽,一邊用手捅了桶水下另外兩個人。他們倆一露頭,邦德立即在嘴唇上豎起一根指頭,做了一個雜訊的表示,但已經晚了,誇勒爾一出來,就咳個不停。邦德瞪了他一眼。三個人都豎起耳朵,但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又過了一會,一陣涉水聲傳來,聽起來正朝這個方向走來。三個人趕緊又咬住竹竿,往水中潛下去。
邦德在水裡躺著,頭下枕著一片淤泥。他嘴裡叼著竹竿,左手按住鼻孔。剛才,當這片河灣被搜索時,特別是當那條狗從水中游過時,他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幸虧沒有被發現。但是這一次很難保證不被發現,因為水面已被泛起的泥沙攪渾,說不定會引起後面來的這傢伙懷疑,使得他朝水裡面開槍,或者用什麼東西桶一下,那樣非糟不可。邦德橫下一條心,不管是誰,只要靠近他,便搶先行動,立即站起來,開槍撂倒他。
邦德渾身緊張,精神高度集中,隨時準備應付可能發生的意外。他呼吸急促,身上被水底的小魚啄得生疼,但他還是慶幸有海妮這個辦法,否則,他們絕難逃脫狗的追蹤。
突然,邦德心中咯喀一跳,一隻水靴正踩著他的小腿往下滑。但願這傢伙把它當成是一段樹枝。邦德已顧不上想那麼多了,往旁邊一鎮,吐掉嘴裡的竹竿,猛地從水中站起來。
一個身材高大的傢伙就站在他剛才藏身的地方,邦德剛一站起來,那人便立即揮動槍托朝他打來。邦德左手擋住打來的槍托,右手向那傢伙開槍射擊。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只見那個傢伙掙扎了幾下,身子一歪,象棵被砍倒的樹一樣栽進水裡。邦德看了他一眼,又是個混血黑人,已經死了,瞪著兩隻眼睛,大張著嘴張得老大,一會兒,便往水下沉去,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水面,血水慢慢地朝下游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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