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逍遙賓館午餐后是一段寧靜的時間。凱雷先生「休息」去了,身旁有忠心耿耿的凱雷太太服侍著,閔頓小姐帶著布侖肯太太去補給站,幫忙打包裹,寫收件人姓名地址,以便寄到前方。
麥多斯先生慢慢的踱出來,走到利漢頓,順著海濱的馬路走過去。他買了些香煙,路過斯密斯商店時,順便買了一本最近的幽默雜誌「碰趣」(Punch)。然後,他並沒有立即離開,顯然是猶豫不定的樣子。最後,還是跳上一輛往老碼頭的公共汽車。
老碼頭在那個濱海大道的盡頭,房地產的經紀人都知道,那是一個頂不受人歡迎的地方。老碼頭就是西利漢頓,一般人對這個地方,都不大重視。唐密付了兩辨士,然後往碼頭方面踱過去。那是一個毫不足道的,風雨剝蝕的地方。那兒有幾架快要報銷的吃角子老虎(Pennyin-the-slotmachine),彼此的間隔很遠。有幾個小孩子跑來跑去的叫喚著,他們的聲音正好和海鷗的叫喚互相呼應。還有一個人孤單單的坐在碼頭上釣魚。此外,沒有一個人。
麥多斯先生踱到碼頭的盡頭,低頭凝視著海水。然後,他輕聲的問:
「釣到魚了嗎?」
那垂釣者搖搖頭。
「不大上鉤,」葛蘭特先生把釣魚繩搖動一下,頭也不回的說:
「麥多斯,你的收穫如何?」
唐密說:
「沒有什麼值得報告的,長官,我正在打入這裡的社交圈子。」
「好!告訴我詳情罷。」
唐密坐在旁邊一個木椿上,正好可以俯瞰整個的碼頭。
然後,他開始報告:
「我想,我已經順利的混進去了。你大概有一份名單罷?」
葛蘭特點了點頭。
「現在還沒很多要報告的。我已經和布列其雷少校拉上交情。我們今天上午一同打過高爾夫球。他似乎是一個很平常的,典型的退伍軍官。要說有什可疑的話,那就是有點兒太典型了。凱雷似乎是一個真正的憂鬱症患者。不過,這也是很容易偽裝的,他自己承認,最近幾年在德國待了很久。」
「記你一功!」葛蘭特簡單的說。
「此外還有德尼摩。」
「是的。麥多斯,大概用不著告訴你,你也明白,德尼摩是我最注意的一個人。」
「你以為他是N嗎?」
葛蘭特搖搖頭。
「不,我不這麼想。據我所知道的說,N不可能是德國人。」
「那麼,甚至於也不是逃避納粹迫害的難民嗎?」
「也不是的。所有在我們國內的外國敵人,我們都監視。他們也知道我們在監視他們。不但如此——畢賜福啊,這話可要守密——凡是僑居我國的外國敵人,由十六歲至六十歲的,不久都要拘禁起來。不管敵人是否已經知道這件事,反正他們也會想得到,這種事情可能會發生的。他們絕對不肯冒險,免得讓我們拘禁他們組織的頭子。因此,N不是一個中立國的人,就是英國人。當然M的情形也是一樣,我對於德尼摩的認識是這樣的,他也許是這個連鎖組織的聯繫人,N或者M也許並不在逍遙賓館。卡爾·德尼摩在那裡,我們可能借著他,找到我們的目標。這倒似乎非常可能。因為,我找不出什麼理由,可以證明逍遙賓館的其他住戶,就是我們所要找的人,所以,我就覺得德尼摩的可能性較大。」
「對於他們,我想您已經多少調查一下了?」
葛蘭特嘆了一口氣——那是突然表示煩惱的,一聲迅速的嘆息。
「沒有,這正是我不能做到的。我當然可以叫情報部的人監視他們,那是很容易的。但是,畢賜福啊,我不能那麼做。因為,你要明白,毛病是出在情報部本身。我要是露出注意逍遙賓館,他們就立刻曉得了。我叫你擔任調查工作就是為此——因為你是局外人。你必須暗中活動,沒有我們幫忙,理由就是為此。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不敢冒險來驚動他們,只有一個人,我能夠調查調查。」
「那是誰呢?」
葛蘭特笑了。
「就是卡爾·德尼摩。這是很容易的,是一種例行的工作。我可以派人去調查他——不過不是由逍遙賓館那個角度,而是由外國敵人的角度。」
唐密好奇地問:
「結果呢?」
另外那個人的臉上掠過一層奇怪的笑容。
「卡爾少爺正是他自己所說的那種人。他的父親不小心,被捕了,後來死在集中營里。卡爾的哥哥現在都在集中營里。一年以前,他的母親因為憂傷過度,也去世了。他是在一個月以前,戰爭還未爆發的時候,逃到英國來的。他表示很想協助英國。他在一個化學研究所的工作成績很好,對某種毒氣的免疫性的研究,和一般消除毒氣的試驗,都有貢獻。」
唐密說:
「那麼,他沒問題了?」
「那倒不一定。我們的德國朋友作事,素以徹底聞名。假若卡爾·德尼摩是派到英國來的間諜,那麼,他們就會特別小心,務使他的記錄和他自己所說的一切,都能符合。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德尼摩的全家都是間諜,他們彼此已經串通好了。在苦心孤詣的納粹統治下,這並非不可能的;第二種是,此人並非卡爾·德尼摩,而是扮演卡爾·德尼摩那個角色。」
唐密慢慢說:「哦,我明白了。」然後,他又加了一句和前面並不連貫的話。
「他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青年。」
第15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