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沉思之際,外面有人敲門,彷彿是應著他的思路而來。他警覺地打開門,男僕走了進來,後面跟一位穿制服的警長。這位警長向邦德行了禮,遞上一封電報,邦德拿著電報,走到窗邊,上面落的是瓦蘭斯的化名卡思塔,內容如下:1.電話自房中打出;2.霧起需鳴霧笛提醒船隻,沒見任何東西;3.你羅盤的方位推算離海岸太近,因而應在聖·瑪格里特島和迪爾海岸警衛隊視線之外。「謝謝你,不用回電。」
邦德說。
門關后,邦德掏出打火機把電報點著,扔進壁爐里,用腳把灰燼踏成粉末。
泰倫同部里通話時,房裡肯定有人在竊聽,以致他的卧室被搜查,他本人慘死在槍口下,但是,如何解釋巴爾茲的舉動呢?如果這場命案是場大陰謀,那與導彈發時是否密切相關呢?是否可以這樣解釋,克雷布斯是一個專門窺探者,為德拉克斯窺探情況,而德拉克斯非常敏感,想徹底弄清他的秘書、泰倫和邦德對他是否忠心耿耿?他是不是戰爭中某個絕密機構的頭子,現在要進一步加強自己間諜網的安全?
邦德坐在安靜的房中苦思冥想,心中交替出現著兩張不同的畫,一幅陽光燦爛,萬物清晰,就象外面的天色;另一幅是模糊的犯罪動機,嫌疑對象和可怕的大問號。
午餐鈴響了,邦德仍坐在那兒靜靜地沉思。他腦子很亂,幾乎理不出頭緒來。
他迫切希望下午同加娜·布蘭德單獨相處時,能獲得部分更重要的資料。
第十六章 禍從天降
那是一個景色綺麗的下午,天地間充滿了各種色調:藍色、綠色和金色。
他們走過混凝土坪,穿過門衛來到離點火處不遠的地方。一根特大的電纜連接著發射場。然後,他們來到那巨大的石灰岩懸崖邊停留了片刻,遙望著英倫三島的風姿,據說2000年前凱撒首次在此登陸。
他們左邊是一塊一望無際的綠草坪,一直延伸到沃爾默和迪爾海灘,向桑威奇和巴伊海灣方向婉蜒而去,朵朵小野花在草坪上迎風搖曳。那邊,白色的霧藹從拉姆斯蓋特的懸岩頂上升起,遮住了北福爾蘭,保護著曼斯頓灰色山岩旁的飛機場。
機場上空,美式雷公式噴氣機拖出白色的煙霧。薩尼特島的伊勒隱隱可見,泰晤士河河口則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
還沒有漲潮。到漲潮時間,古德溫海灣金光閃閃,溫柔恬靜,只有少量船隻穿梭于波光粼粼的藍色航線上。船上撐起一頂頂桅杆,象在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南古德溫燈船上的白色字母清晰可見,甚至北邊的姊妹船也在她紅色的船殼上顯出帶色字母來。
在沙底和海岸間72英尺深的內里茲灣里,有幾隻船正從唐斯漂過,發動機發出一陣的砰砰聲音,拍打著平靜的海面。遠處,掛著各國旗幟的船隻往返穿梭不息,油輪,商船,笨重的荷蘭軍艦,還有一些小巧的護衛艦正匆匆向南駛去,大概是去朴次茅斯。目之所及的英國東海岸,來往船隻或駛近來,或駛向遠處的地平線。它們或回原來的停泊處,或到世界的另一邊。這是一幅充滿不同色彩和浪漫情調的風景畫。邦德和加娜·布蘭德靜靜地站在懸岩邊,欣賞著,陶醉於其中。
大房子里發出的兩聲警報打破了寧靜,把他們拉回到那早已忘卻了的混凝土的世界上。一面紅色旗幟從發射場的圓蓋上伸出,兩輛皇家空軍的運輸車從林中開出來,車身畫著紅十字,靠著緩衝牆邊停下來。
「開始加燃料了,咱們還是走吧。萬一發生意外,這裡是很危險的,也許難以活命。」邦德說。
「是的,」她對他微微一笑,「我一看見那混凝土就頭疼。」他們走下緩坡,一會兒就走過點火處,消失在鐵網之外。
加娜·布蘭德矜持的冷漠很快在燦爛的陽光下溶化了。
她身上穿著地道的外國貨,非常華麗。一件黑白條紋的棉襯衫,配上一條粉紅色的裙子,再紮上一條黑色的寬皮帶,顯得特別活潑。她這麼一打扮,邦德立刻感到身邊走著的姑娘再也不是昨晚那冷若冰霜的女人。她快活地笑話邦德,因為他連海篷子,牛舌草之類的野花名都叫不出名來。
加娜·布蘭德在路邊發現一枝紅門蘭,高興地伸手把它摘下來,放在鼻子上吸聞著。
「要是你知道采它的時候,它會痛苦地呻吟,你就不會那樣做了,」邦德說。
加娜·布蘭德看看他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她覺得這不是開玩笑。
「你真的不知道?」看到她那副認真的模樣,邦德忍不住笑了。「印度有個教授寫了一篇有關花卉神經系統的論文。他詳細記載了一枝玫瑰被折時的痛苦呻吟,那聲音非常的凄慘。剛才你折花時我彷彿也聽見了。」
「我不信,」她說著,懷疑地望著被折的花枝,「不過,我覺得你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你們秘密情報局的人不是都以殺人為常事嗎?不是折花,而是殺人。」
她惡狠狠地還擊道。
「花是不會還擊的。」邦德說。
她看看手中的紅門蘭,「你使我覺得自己是兇手。不過我要是找到那位教授,證明你所說的都是對的,我一輩子也不會再折花。這朵花怎麼辦?我彷彿覺得我的雙手已貼滿了鮮血。」
「把它給我吧。按你的邏輯,我的手早已是血淋淋的了,再加上一點也沒有關係。」
她將花遞過去,兩人的手碰在一起。「你可以把它插在你的槍口上。」
邦德笑了,「槍眼用不著裝飾。我那支是自動手槍。我把它留在房間里。」
他把花插進藍色襯衣的扣眼裡。「我覺得不穿外套而掛著肩式手槍套太引人注目,但願下午沒人到我房裡去。」
兩人默契地各自把手抽回。邦德將早上的事情告訴了加娜·布蘭德。
「教訓他一次也好,我對這個人始終懷疑。雨果爵士說了什麼?」
「午飯前我和他談了談,將克雷布斯的刀和鑰匙交給了他作證據。他聽后勃然大怒,怒氣沖沖地去找克雷布斯去了。回來時他說克雷布斯傷勢有些重,似乎不宜再加重懲罰。另外不外乎就是在現在這種關鍵時刻,不要讓他手下的那些人太受刺激等等。他表示同意下星期將克雷布斯遣送回德國。在此之前,他出門時一定要嚴密監視。」
他們順著陡峭的懸岩小道到了海灘向右轉,旁邊是迪爾皇家海軍要塞廢棄了的輕武器靶場。他們走了兩英里滿是鵝卵石的海灘,有好一會兒,彼此都沒開口。然後,邦德將一天來自己所想過的一切一古腦兒地告訴了布蘭德,最後歸納起來,仍是那個老問題:「探月」號的安全措施是否已盡善盡美了?
泰倫和巴爾滋之死只是這個問題的表面現象。克雷布斯的行為也不是嚴重的問題,但把這些問題聯繫在一起考慮,事情就複雜起來了。他懷疑,敵人是否在蓄意破壞「探月」號發射計劃。
「你認為我的看法如何?」邦德問道。
加娜·布蘭德停住腳步,望著那參差不齊的岩石和海邊隨海水波動的海草。剛剛走過滿是圓卵石的海灘,她已是汗水淋漓了。要是能跳進海里痛痛快快地洗個澡該有多舒服!她瞟了瞟身旁的邦德。他褐色的臉上嚴峻,沒有表情。他是否也渴望生活中寧靜的時刻?不,他是不會的。他所喜歡的是由巴黎、柏林、紐約、火車、輪船、美味佳肴以及漂亮的女人所組成的動蕩生活。
「怎麼了?」邦德問道,以為她想起了某些細節,正在考慮是否該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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