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鐘,他叫來兩個妓女,要求梅格雷和讓威埃跟他一樣干這勾當,遭拒絕後,他帶著她們進了聖日爾曼大街的一家旅店。
「十月十九日——晨八點,那家旅店回電話說道:兩個女人還睡在房間里,她們的那位朋友付清了賬剛走。」
一股煩悶的情緒侵擾著梅格雷,這在偵查過程中還是少見的。他隨便掃視了一眼剛剛歸納的線索,一個同事過來向他問好,他跟他握握手,一句話也不說,表示願意獨自一人呆在這裡。
在一張紙的空白處,他記下來:「搞個時間表,把威廉·克羅斯比從十月十八號上午十一點到下午四點,這一天乾的事情全部列清。」
突然他又固執地拿起電話,打到庫波爾;
「我想了解一下,拉德克有多長時間沒有在你們那兒接到信了?」
過了五分鐘,他得到了答覆:「至少有十天了。」
接著,他又往捷克人租了一間房子的那個公寓打電話,問這件事,得到的回答是:
「差不多有一星期沒有他的信了。」
他信手拿過電話簿,查找巴黎各區郵局的電話號碼,然後往拉斯帕伊大道的郵局打電話:
「您那兒有一個名字叫拉德克的戶頭嗎?……沒有?那他可能有縮寫代號……聽我說,小姐,我是警察局,我問的是一個外國人,穿戴很差,長著一頭長長的棕紅色捲髮……您說什麼?……噢,縮寫代號是M.V,好!他收到最後一封信是什麼時候?……對,請您去問一下,我等著,請別掛斷電話……」
正在這時候,有人敲門。梅格雷背著身應聲道:「請進!」接著只顧對著電話話筒說:
「喂,是的,您說什麼?……最近一封信是在昨天早晨,將近九點鐘?……是從郵局寄來的?……謝謝您……對不起,等一下兒,那封信相當厚是嗎?好象裝的是一疊鈔票……」
「真不錯呀!」突然梅格雷身後傳來這麼一句。探長轉過身來一看,捷克人拉德克就在面前。他臉色陰沉,但眼睛卻熠熠有光。他邊坐邊接下去說:
「這真有點兒幼稚可笑……如今您已經知道我的錢是昨天早晨,通過拉斯帕伊大道的郵局收到的。這筆款子前一天還在可憐的克羅斯比口袋裡……可是誰寄給我的呢?是克羅斯比本人嗎?這才是全部問題之所在……」
「辦公室的聽差放您進來的?」梅格雷打斷他的話。
「有一位太太正跟他交涉什麼,我裝作是這裡的人,又看見您的名片在門上……咱們同在警察局的高級辦公室里,真不容易啊!」
梅格雷注意到,他滿臉倦容,但並不象通宵沒合眼累的,倒象一個剛剛發過病的重病號。他的眼泡浮腫,嘴唇一點兒血色也沒有。
「您有話跟我說嗎?」梅格雷問他。
「其實也沒什麼……我倒更想從您這兒得到些新消息呢……怎麼樣,昨夜回來的路上還好吧?」
「謝謝您!」
拉德克從所在的位置上看到了探長為了理清思路而寫下的偵查線索,一縷陰沉的冷笑,從他嘴角浮現出來。
「您知道泰勒案件嗎?」他猝然問道,「您大概真不讀美國報紙……德斯蒙德·泰勒是好萊塢最著名的導演之一,一九二二年被人刺死。當時有不下
十二 三個電影演員都涉嫌其中,他們之中還有幾個相當漂亮的女演員。可是後來,所有的嫌疑分子又都被釋放了。事過這麼多年,您知道現在報紙對此案的看法嗎?……我可以引用其中一節,我的記憶力是非常好的:
「『一開始偵查,警方就已經知道殺害泰勒的兇手是誰。但是警方提出的證據不足,起訴材料軟弱無力,即使兇手主動出庭,要想核實他的供詞,也還需要補充物證和人證。』」
梅格雷驚奇地盯著對方。拉德克一條腿蹺在另一條腿上坐在那裡,點起一支煙,繼續說道:
「請注意,上面這段話是一年前,一位警察局長親口說的。我一字不漏地把它記下來。當然,殺害泰勒的兇手也就永遠逍遙法外……」
探長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仰躺在扶手椅里,兩隻腳蹺在辦公桌上,等著對方往下說,流露出對這次談話沒有多大興趣,而又有時間聽下去的神態。
「您到底決定要查問有關威廉·克羅斯比的事了吧?在案件審理過程中,警方根本沒有想到,或者沒敢問到他的事……」捷克人說。
「您有情況要告訴我嗎?」梅格雷愛理不理地問一句。
「要是您願意聽的話,我就說說……在蒙帕納斯,所有的人都可以告訴您一些情況……首先,當他嬸母死去的時候,克羅斯比已身負六十萬法郎以上的債務,庫波爾的那個鮑勃就借錢給他。這種事在名門世家是司空見慣的。儘管他是昂德爾松的侄子,但他從來沒富裕過……他的另一個叔父是億萬富翁,他的堂兄是美國最大銀行的經理,然而他父親卻在十年前就破產了……我說的您懂了吧?簡而言之,他的直系親屬是很窮的;除此以外,他的叔叔嬸嬸們都有子女,唯獨昂德爾松這一支無後……
「於是他在等待中消磨時日。他等到老昂德爾松過了世,又等著老夭人的末日,這兩位老人都活過了七十歲……」
「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探長插了一句。
「沒什麼意思。」
梅格雷的沉默很顯然使捷克人局促不安,他又接下去說:
「您跟我一樣,咱們都知道,在巴黎,人要有個尊貴的姓氏的話,就可以身無分文而生活得滿好。克羅斯比則又有過之,他是一個富有魅力的小夥子……他從來就無所事事,對不對?然而他總是笑容可掬……雖然已是成年人,卻還象個孩子,生活無憂無慮,嘗遍人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尤其是在女人方面……他並沒有懷著什麼惡意……您看到克羅斯比夫人了吧,克羅斯比很愛她,儘管如此,他還是有外遇,目擊者也能證實,他的的確確有『密侶』。我就曾看見,克羅斯比夫婦在庫波爾一起喝開胃酒的時候,有個女人等在那裡,向威廉打了個信號……克羅斯比對夫人說道;
「『我要出去一趟,就到附近,行嗎?』
「大家都知道,他是要到法朗布爾大街的第一家旅店去,呆上半個小時……這不是一兩次,而是成百次!埃德娜·賴克白爾格也是他的情婦,這自然是無疑的了。她整天跟克羅斯比夫人在一起,對克羅斯比夫人總是和顏悅色,殷勤得不能盡言。
「克羅斯比對女人提出的要求概不拒絕,我看他喜歡所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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