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部倫子
"她走了。"中井說完把紙條遞給木常
"什麼?你和仁部倫子還真有那麼回事?""不,我現在就向你解釋,怎麼樣?方才光喝咖啡了,餓了吧?""啊,還可以,只是太熱,要點冰激凌吧。"兩個人又面對面坐了下來。
因為不買飲料很難找到安靜談話的地方,這樣做也是出自無奈。中井方才和仁部倫子吃過蕎麥麵條,又喝過咖啡,他的肚子還飽,所以什麼也不想吃。
服務員走過來問他們要什麼,中井問道:"方才給我留紙條的那個顧客,是被人打電話叫走的嗎?""不是,她要了一杯冰激凌,還沒吃上一半象有急事似的,留下這張紙條就匆匆走了。""是嗎?多謝了,那麼,我也要兩杯冰激凌,再來兩盒香煙。"中井感到事情有些蹊蹺,他對仁部倫子的行動很不理解。當然,有急事也不足為怪,問題在於急事是怎麼發生的,既然沒有人打來電話,只吃了兩三口冰激凌的功夫就出了事,這事叫人費解。
中井心想:這個女人究竟要幹什麼呢?留言中寫上聯繫地址總還可以吧,然而連個地址也沒留下。想到這,她那時髦的著裝頓時浮現在眼前。"喂,快告訴我,你和仁部倫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這個人到昨天為止還不認識……""是的,確實昨天還不認識。"中井把仁部倫子到他住處后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木常大意是,仁部倫子在電車聽到了巴安化妝品公司推銷員的談話,並對此發生了興趣,於是她又給工會打電話,了解到中井的住處,她來后,兩個人又去區政府了解戶籍情況。
四
木場的嘴很大,跟他的身體一樣,一份冰激凌幾口就吞下去了。
中井說:"給你一半吧。"木場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把中井給他的那一半也狼吞虎咽地吃光了。
中井說完了,木場突然站起來。這一舉動使人感到,有什麼事情影響著他的情緒。"這是怎麼了?"中井問道。自從發生傳單事件以來,他常失去自信,此時,他是在擔心木場不相信他的話。
"沒有什麼,你的話讓我想起一件事,我去一下就回來。"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茶館里只剩他一個人,中井又驀然想起了仁部倫子。本來,她那金黃的上衣和鮮紅的裙子就不那麼高雅,甚至使人感到低賤,然而這身打扮對於她來講卻意外地合體,這是由於她體形修長勻稱的緣故?還是由於她正在學習美術,懂得如何選擇與自已的膚色和體形最相稱的顏色?中井使勁搖了搖頭,他想;自己這是怎麼了,讓一個仁部倫子佔去自已的思維,真太無聊了,況且自己還拚命強調、直到昨天還不認識她,自已和她都不過是偽造戶口的受害者而已。
片刻,木場返回了茶館,他好象在想什麼。善於思考問題是他的一個長處,正由於他平時不拘小節,才能集中精力思考問題。
"你的話有沒有講錯或記錯的地方?"
"沒有講錯,也沒記錯,這些事都是最近發生的,除非傻瓜才會記錯。""那倒是,這樣一來,仁部倫子這個人就有問題了。"木場的話使中井大吃一驚。他想;木場根據什麼這樣講話呢?這與其說木場的話不可思議,倒不如說他講話根據不足,因為木場平素決非信口開河的人。
"為什麼呢?"
"你說過,仁部倫子給工會打過電話,工會告訴她地址后,她才找到了你的住處。""是的,這又怎麼了?""可是,我不記得今天早晨有人給工會打來電話,方才我又給工會掛了個電話問過其他人,別人也沒接到過這種電話。"木場說完,目不轉睛地看著中井,儘管他沒有責備的意思,中井卻感到一陣不安。
"那……她是怎麼打聽到我住處的呢?"中井脫口而出。
"這是一個疑點,在全部情況搞清之前,哪怕只有一個疑點,也值得全面懷疑。
我在想,此人究竟是不是仁部倫子?"
中井沒有應聲,他只是默默點頭,他也只能這樣,因為他認為木場的理論是千真確的。而且,在"魯本"茶館失約,不翼而飛,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疑點……中井考慮片刻,然後開了口,他是想把心裡的懷疑原原本本地談出來。"不過……她為什麼撒謊說給工會掛過電話呢?這種謊言一查就能識破,既然撒謊,何不撒一個難以識破的謊呢?"木場說,"啊,這恐怕……也許她知道你辭去副書記職務這件事,因此她根本沒打算給工會掛電話。""是的,確實如此,今天要不是看到你,我還真沒留心掛電話的事。"中井立即又想起了他和仁部倫子在蕎麥麵館談話時所意識到的那種圈套,在自己周圍已設下了多重這樣的圈套。這究竟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只盯住我一個人呢?木場表情嚴峻地說:"真相尚未搞清,怪事接踵而來,你打算怎麼辦吧?""反正得把戶口更正過來,必須查清這事是誰幹的?目的何在?日前沒有一點線索……"我儘力協助你。大河靜子女士是緊急執行委員會議中途離場的,而且她出去是電話叫出去的,據她說電話是從收發室打來的。事實,電話是不是從收發室打來的,只要問一問交換台就能查清,這個問題由我調查。再有,需要設法搞一張仁部倫子的照片,從她高中同學手裡就能找到,我認為有必要用照片對照本人。"木場把想到的幾件事都一一告訴了中井。中井聽完木場話說,"大河女士的公寓也應該調查,因為假遺書也是個問題,根據情況有必要向警察報案。""是啊,考慮起來,大河之死說不定是個意外的案件。"木場叼著香煙說。中井感到木場從未象現在這樣靠得祝本來,中井一直以為自己大腦反應迅速,這一點,他對木場從未甘拜下風。但是,當問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大腦卻不能有分之百地發揮作用,也許這是先驗論和偏見在作怪的緣故。
直到現在,在他的頭腦里,那金黃和鮮紅的顏色還在跳動。
第六章 遺言之謎
一
電車裡空空蕩蕩,因為現在還不是高峰,又是開往蒲田的緣故。如果開往相反的櫻木町,車上余擁擠一些。
中井坐在座席上,打開窗戶,電車開動后、和風吹拂著他的頭,他那沒有抹油的乾燥的頭髮被風吹得亂蓬蓬的,但他的心情是興奮的。來自臀部的輕微震動傳遍全身,他任憑這種震動,集中思考著一個又一個問題。他習慣於在電車上思考問題,大概由於電車有節奏的震動和大腦思維的節奏一致的緣故吧!他思考的中心課題就是大河靜子的死,而且,問題又集中在那封遺書上。
據警察講,在大洞靜子屍體旁邊發現一封遺書,遺書上寫著:我上了中井純夫的當……而且這就是斷定大河靜子自殺的唯一依據。
中井把架起的雙腿換了個位置,繼續想下去。
不過,那不應該叫遺書。遺書是什麼呢?一般說來,遺書是決定自殺的人把自殺的原因留下來告訴人們的一種形式。在多數情況下,遺書都是寫的真實情況,當然也有人為了美化自己的死,在遺書里或多或少地加些修飾,但是臨死的人決不會謊言連篇。
然而,大河靜子卻這樣做了。中井最清楚,她的遺書毫無根據,純屬憑空捏造,這一點,即使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承認,中井的話也是確實的,因為他根本沒有騙過大河靜子,這一點他完全可以斷言,甚至連可能招致她誤解的言行都沒有過,中井不明白究竟什麼叫"上當"。這樣,結論只能是大河靜子的遺書出自偽造;這是唯一的可能性。那麼,她為什麼要寫假遺書呢?很難想象,一個輕生的人臨死前,一邊回顧自己的一生,一邊謊話連篇。因此,只能說她寫假遺書有其原因。
大河靜子恨中井嗎?不!如果她恨中井,莫如把恨他的內容寫進去更能打動讀者的心。
無論怎樣考慮,中井對那封假遺書都不能作出恰如其分的解釋。
那麼,遺書會不會是別人寫的呢?據警察講,遺書是她本人的筆跡,這一點看來是無疑的。
中井反覆思索著,卻沒能得出結論,他不想為了急於求成而得出錯誤結論,他幾次收回思考之翼,翻來複去想著已經考慮過的問題,然後再轉向新的思索領域。最後,他終於得出結論:那不是遺書。
中井心想:也許大河靜子當時沒有打算寫遺書,既然沒有打算寫,那麼她寫的內容又是出於什麼動機呢?難道僅僅為了中傷中井不成?中井不由大吃一驚,原來"中傷"二字喚起了他一個聯想。在"我們要了解真情"的傳單中,內容也是對中井進行中傷的。
遺書和傳單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呢?他認為這一點應該是毫無疑義的。
電車駛進了站台。
二
警察雖然告訴了他大河靜子住處的大致方向,然而尋找她的公寓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這一帶公寓鱗次櫛比,每棟公寓幾乎都是木質結構的二層建築,從嶄新的木質看來,公寓是最近一二年新建的。由於東京每年人口增加五十萬,城市居民面臨著住房難的問題,這些同樣規模的公寓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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