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鑲著名字第一個字母的煙盒裡取出一支香煙,用打火機點著。
「好天氣,嗯!」
這是老闆說的話,帶著譏諷的語氣,同時繼續觀察著梅格雷。
「好天氣,是啊。可是你這兒有股怪味兒。」
「什麼味兒?」
「焦臭味兒①。」——
①雙關語。在法語中此語含「有異端之嫌」的意思。
他們倆哈哈大笑,梅格雷卻懶洋洋地抽著煙斗。
「呆會兒再見嗎?」歐仁一邊問,一邊再一次伸出手來。
他想知道他們是否象往常一樣果會兒再聚會。
「回頭見。」
這一簡短的談話使路易感到振奮,他抓起一塊臟抹布,暗暗一笑,朝著梅格雷走來。
「請您讓一下好嗎?」
他笨手笨腳地擦著獨腳圓桌,碰翻了酒杯,蘋果酒全灑在警長的褲腿上。
「呂西安!再端一杯酒來給這位先生。」
作為道歉,他說:
「請放心,會是同樣價格的!」
梅格雷只得淡然一笑了之。
五點鐘,室內燈火齊明,可是外面還相當亮,可以清楚地看到穿過人行道,轉動門上鉤式執手走進煙酒店來的顧客。
當約瑟夫?奧迪阿到達時,路易和梅格雷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打那以後,他們倆彷彿進行過長時間的促膝談心似地,互相心照不宣了。根本沒有必要談及佛洛里阿,佩皮多和卡若。
梅格雷全知道,老闆也明白他全知道。
「你好,路剔」
奧迪阿是個小個子,穿著一套黑色衣服,鼻子稍微有點歪,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著。他走到櫃檯前,把手伸給女出納,說了聲:
「你好,我的大美人。」
接著,他對呂西安說:
「來一杯佩爾諾酒,年青人。」
他口若懸河地高談闊論起來,好象是個正在演戲的演員。然而梅格雷不必仔細觀察就能看出在這種假象掩蓋下他內心的惴惴不安。再說,奧迪阿面部的肌肉抽搐著。當微笑從他唇邊消失時,他一使勁面部肌肉又自動地恢復了原狀。
「還沒有人來啊?」
室內空蕩蕩的,只有兩個顧客站在櫃檯前。
「歐仁來過了。」
老闆把演過的戲又重新演了一遍,以便讓奧迪阿知道梅格雷在坐。這傢伙不象歐仁那樣機靈,驀地轉過身來盯住梅格雷看,還吐了一口唾沫。
「除了這?……」他終於問道。
「沒有別的了。你贏了嗎?」
「休想!他們提供的內部情報不準確。在第三盤,我本當有取勝的希望,可是那匹馬起跑慢了。給我來一包高盧牌香煙,美人兒。」
他一刻也不能安定,一會兒蹺著腿,一會兒晃動胳臂,一會兒又搖動腦袋。
「可以打個電話嗎?」
「不行啰。坐在那邊的先生把電話給掐了。」
路易又向梅格雷瞥了一眼。
這是一場公開的鬥爭。奧迪阿心裡很不踏實,生伯自己干出什麼蠢事來,因為他不知道在這之前發生的事情。
「今晚還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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