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把羅德里格先生帶來的便衣警察站在樓梯平台上。
己經跟了法官十年的書記官對法官的一切極其熟悉,和法官如同一個人,以致使人忘記了他的存在。
羅德里格先生本人又使這種本已不同尋常的氣氛顯得更加離奇,更加不可思議,雖然幾天的監禁削去了他的稜角,使他溫順了許多。
這套房子有五個房間,天花板是傾斜式的,因而人一進去就好像頭頂到了屋頂。人們看不出哪一間是餐廳、廚房,哪一間用作卧室,到處都是一樣的氛圍。五個房間鋪的是清一色的紫紅色地毯;擺放著有豐富想像力想表現各個種族、反映不同時期的奇形怪狀的小玩意兒;房間的每一角落都放著長沙發;所有的桌子都是矮腿;坐墊、靠墊扔了一地……房內值得指出的實用的東西是一把有裂紋的茶壺,幾個空玻璃杯,幾瓶打開蓋的酒,扔在地毯上的普里米斯牌爐子,和一把插在香檳酒杯中的牙刷。
整套房間給人的印象是既文雅考究,又卑鄙齷齪;既讓人感受到一種像是嗅到燒香昧、名貴的香水味的愜意,又叫人像是目睹一口痰、一堆污垢一樣的噁心。
一切都是和房宅的主人和諧一致的。主人又高又瘦,讓人一會兒覺得像一個喪失了權勢和地位,失去了昔日風采的貴族,一會兒又像個年老色衰的小丑。
他五十五歲,但穿著打扮卻如同少年。另外他還施粉、染頭髮。往近處仔細一看,可以發現他的鼻樑上有一道細細的疤痕。
他自己主動解釋說,傷疤是他為使自己的面部顯得更勻稱一些而做整鼻手術時留下的。
「男人首先應該做的是要讓自己漂亮,就像好看的動物、美麗的花朵一樣!」他這樣對弗羅日先生說。
他實在令人噁心、想吐。簡直就是一個賣弄風騷的雄性老男妓!一個既衰老又年輕的混合體!
然而,警方的報告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說他在家裡接待的主要是年輕人,都是和他一樣的西班牙人的話,在他身上倒是找不出什麼特別與眾不同的習俗。
到處都是散亂的書籍:全是一些詩集,一些最為神秘、令人費解的詩集。
雖然有指控背在身上,他的樣子顯得倒相當輕鬆,在多數情況下能控制自己,不在對手面前顫抖戰慄。不錯,和平時一樣,他有很厚的臉皮。
他第一個開口說話,而法官卻像在大自然中散步一樣,平靜地來回踱步。
「您應該承認您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指控我的證據,即使您有千百個跡象,但沒有一種能夠解釋如此嚴重的罪行!」
三名精神病專家認定,雖然他神經上有點毛病,但沒有精神病,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貢。
然而,他殺了人!這是從心理上和判斷上都能肯定的,是一種不容置疑的事實,雖然有的事尚缺少證據。
羅德里格先生經常接待客人。他可稱得上是個富翁。他吸鴉片成癮,家裡經常有成幫結夥的年輕人,坐墊上、地毯上、牆飾旁,總之,到處坐的都是不學好的狗男女,他們整夜整夜地散發出一股混合著毒品、痰液和臭汗而令人噁心的嗆人氣味。
在上一周的星期二晚上八點,守門人看到一個年輕人上樓,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人。大約在半夜時分,她聽到樓梯上有一種不同尋常的聲音。她想,可能是羅德里格先生的客人和他本人都喝醉了,因為在這棟樓的七層,他們既喝香檳酒,又毫無顧忌地吸食鴉片和海洛因。
她拉了一下開門繩,立刻又睡著了。過了一會兒又給一個沒有通報姓名的房客開了一次門。
「羅德里格先生一直大聲呼喊自己的名字!」事後她對警察說。
第二天早晨,在波拿巴街對面的塞納河裡發現一具男青年的屍體,屍體是從河岸上扔下去的,事有湊巧,被害人的衣服掛在了一艘小船的纜繩上。
被害人身上有三處刀傷。在他的衣服口袋裡沒有找到任何證件。警方開始了調查,當天就確認出溺水者:他是S……公爵夫婦的兒子,S……公爵夫婦在西班牙宮廷有非常顯赫的地位。
一名偵探來到羅德里格先生的住所。偵探到來之前已經確知,被害人來巴黎原打算小住數日,結果被一幫不三不四的混跡於蒙特馬高地、蒙巴納斯廣場和香謝麗舍田園大街兩側酒吧的西班牙同胞拉了過去。
S……非賞想嘗試一下吸食鴉片的感覺,那幫無賴們便把他介紹給羅德里格先生,於是羅德里格先生將他請到了自己家。
在一塊紅地毯上,警探提取了幾塊顏色發暗的污跡,后經專家化驗認為是人的血跡,但未能肯定。
「那當然是血跡!您還是看看我的手吧,星期一我划玻了手指……」羅德里格先生反駁道。
「是和您的客人動手的時候劃破的吧?」
「我為什麼要和他動手?我可以肯定,他是很自由地從我這裡出去的。我一直把他送到波拿巴街和聖日爾曼大街的拐角處。他喝醉了。他不聽我的建議,不肯叫計程車。他很可能又往回走,在河岸上遇到了小流氓,他們殺了他……」「那是他第一次來您家嗎?」
「是第一次,但我以前曾在彼克烏茨酒吧見過他。」
「您知道他的姓名和他的家庭背景嗎?」
「我對爵位、封號一類的東西不感興趣!」
警方的報告以一個西班牙人的證言作結束,這個西班牙人證明,那晚他在彼克烏茨酒吧,和S……以及羅德里格在一起。他在證言中說:「雖然S……處事隨便,不拘禮節,但其身分仍然是貴族,與常人保持一定的距離,特別是和羅德里格先生的接觸,他只是出於某種好奇。當他聽到一個人向他介紹,說羅德里格出身望族,但不清楚具體什麼出身時,S……放聲大笑起來。我想起他曾經高聲說道:『太棒了!一個獨一無二的人』!備ヂ奕障壬吹揭患瀆孕∫恍⒌靨浩痰酶姆考洌朔考淶牟駛AТ巴賦齪徒燙貌AТ耙謊墓庀摺?
幾乎佔滿了整個房間的一幅油畫吸引住了法官的視線。
那是一個女人的全身畫像,和其本人一樣大校她年輕、漂亮,一頭紅棕色的秀髮十分美麗。
是一幅全身裸體像。
畫布中間部位有些下陷,而且非常明顯,畫像掛到牆上的時間不長。
羅德里格先生偷偷地竊視法宮那尋問的目光,法官提出了第一個問題:「她是誰?」
被告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微笑中既有放肆下流的色彩,也有一定的保留成分,如同他本人一樣。畫像至少已有二十年的歷史。
「您是不是在這間屋裡接待過那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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