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麼時候開始事情變得這麼糟糕了?他在心裡問著自己。簡直就是在做噩夢嘛!他的頭腦越來越混亂,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
犬童蹲坐在那裡,就像在一個令他心神不定的噩夢之中。漸漸地,他開始相信這是一個噩夢了。
又過了很長時間,犬童慢慢地站了起來。由於蹲坐的時間太長了,站起來以後大腦缺氧,四十一歲的他暈暈乎乎的,就像在雲里霧裡。
犬童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為了不把姑娘驚醒,他慢慢轉動鑰匙。咔地一聲,鎖開了。聲音很小,但是在他聽來猶如一聲巨響,犬童緊張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犬童全身僵住了,保持一種姿勢在門前站了很久。他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輕輕地把門推開。
犬童今天第一次知道,平時隨意開啟的辦公室的門,原來有這麼大的聲音,連門上的磨砂玻璃都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犬童踮著腳尖走進常務理事辦公室。這裡也是月光如水。犬童輕輕把門關好,又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附近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沙發床上根本沒有人!犬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真是在夢中嗎?床上不但沒有剛才那個姑娘,連那條薄毛毯也無影無蹤了。
突然,一聲尖叫劃破了月夜裡辦公室的寂靜。犬童嚇得像個小孩子似的縮起了脖子。這麼大的人了,也能被嚇成這個樣子。
他回頭一看,只見窗前站著一個人影,沐浴在月光之下。人影的頭髮散亂,手裡拿著一條薄毛毯。由於是逆光,犬童看不清人影的臉。
犬童認為那個人影就是輕井澤時代的育子的冤魂。人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盯著犬童。
「你……為什麼在……在那裡?」犬童總算說出話來了,但聲音是顫抖的。
人影還是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犬童壯著膽子一步一步接近那個人影。在接近的過程中,他看了一眼沙發前的茶几,茶几上仍然放著姑娘的挎包和小池育子的日記本。
離人影越來越近,可以聞見人體的味道了。是那個姑娘,不是什麼冤魂!
姑娘身後的窗戶依然大開著,黎明前的涼氣正一點一點地滲進辦公室里來。
突然犬童亢奮起來,他要採取行動了。他突然伸出雙手,抓住姑娘的雙肩拚命往後推,要把她從窗戶推下去。
姑娘反抗著,大叫道:「你要幹什麼?」一邊叫一邊踢犬童的腿。犬童的小腿脛骨被踢得生疼,一定是被姑娘腳上的高跟鞋的鞋跟踢中了。
姑娘一把抓在犬童的臉上,犬童的眼鏡被抓掉了。眼鏡掉在地上並沒有發出聲響,因為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
在撕扯的過程中,犬童的手觸到了姑娘的大腿。他在一瞬間想起了二十年前強暴育子的時候摸到她的大腿時的感覺。那感覺是完全相同的。
犬童慎太郎頭腦一片混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幹些什麼了。他要把姑娘按倒在地毯上,沒有成功。後來他一把抓住了姑娘的上衣,用力一扯。衣服被撕裂,扣子噼里啪啦地散落在地上。他再用力一扯,姑娘的上衣完全被扯下來,只剩下胸罩。
姑娘毫不示弱,繼續跟犬童廝打。犬童的腿絆在茶几上,身體失去平衡,用手撐了一下地。姑娘趁機從他手中逃脫,跳到房間中間。犬童爬起來追過去,抓住了姑娘的胳膊。
「你要幹什麼?要殺我嗎?」姑娘氣喘吁吁地問。
「是的,讓你活下去我就麻煩了。」犬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終於明白自己應該幹什麼了。這個叫小池育子的女人,了解我犬童過去干過的壞事,是一個活證據。這個活證據一直活著,我多次把她叫到我這裡來,其實就是想把她殺了。我怎麼直到今天才明白過來呀,早就該殺了她——小池育子!今天再也不能放過她了!當然,如果沒有那次犯罪,就不會有我的今天,所以我一直不忍心殺她。可是,留著她就是留著證據,不能再留下去了!
「我要殺了你!你給我死去吧!」犬童說著凶神惡煞般地撲上去。
姑娘說話了。「你殺不了我,我死不了。」
謎一樣的語言。犬童理解不了姑娘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愣了一下,但他馬上抓住姑娘裸露的肩膀,拚命向窗戶那邊推。
姑娘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大概是高跟鞋絆在地毯上了。
犬童趁勢把姑娘抱起來,連跑幾步來到窗前,把光著上身的姑娘扔出窗外。
姑娘一聲慘叫,消失在窗戶的另一側的空間里。慘叫的餘音繼續在犬童耳邊縈繞。
這時,窗下傳來犬童沒有預想到的聲音。先是一輛汽車急剎車的聲音,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尖銳的嘯聲,緊接著是撞擊聲。莫非是掉在路面上的姑娘被汽車撞了?這車來得也太巧了,這種時候從樓下經過,簡直讓人無法相信!千萬別叫我碰上什麼倒霉的事——犬童戰戰兢兢地想。
犬童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趴在地毯上。他趴了很久也沒有勇氣站起來看看窗外樓下的情況。汽車好像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又聽見了汽車關門的聲音和發動引擎的聲音,很快就開走了。
四周又變得靜寂無聲了。那輛汽車大概是撞人後逃逸,要不就是叫警察去了。不管怎麼說,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否則就會碰到很大的麻煩。
他開始在地毯上找眼鏡,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他忽然想到應該先把窗戶關上。整座大樓只有這個窗戶開著,等於告訴別人那姑娘是從這裡掉下去摔死的。
他掙扎著跪起來,摸索著關好窗戶,插好插銷,然後趴在地毯上繼續找眼鏡,又找了好一陣,還是找不到。
先看看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想到這裡犬童站起來,隔著窗玻璃哆哆嗦嗦地往外看。從這個角度看不到緊靠窗戶的路面,只能看見那塊三角形的草坪。草坪被汽車碾過了,一定是司機看見有人從樓上掉下來,猛打方向盤離開馬路上了草坪。
草坪里的樹叢都被碾倒了。被碾倒的樹叢旁邊,隱約可以看到那個姑娘的上半身。
犬童不由得低低地叫了一聲。這情景他一時無法理解,但轉瞬之間又想明白了。他想:那姑娘一定是腳朝下掉下去的,樹叢旁邊的泥土鬆軟,姑娘的下半身插進了泥土裡。
姑娘的頭耷拉著,從犬童這個位置,只能看見她的頭髮。非常不可思議的情景:在月光如水的市中心,四周高樓林立的空地里,一個女人的下半身插進泥土,低著頭好像在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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