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著她,好像離她很遠似的。
「我並不需要什麼家,」他說,「所有這些:什麼家庭呀,愛情的結合呀,雙親呀,孩子呀,所有這些都是大包袱。對於一個要工作的人,應該完全自由才好。」
「那麼,您覺得您在這裡會很自由嗎?」
「這還是很難說。但願是這樣。」
比安卡對希拉里說:「晚飯以後,有很多事情任憑您做。有一個紙牌間可以打橋牌;還有一個電影院,每周還有三次話劇演出,有時還有舞會。」
埃里克森蹩額皺眉,不以為然。
「所有這些都不必要,」他說,「大消耗精力了。」
「對我們女人並不是這樣,」比安卡說,「對我們女人來說,很有必要。」
他用一種幾乎是冷淡和無人性的厭惡目光瞪著她。
希拉里想:「對於他來說,連女人也是不必要的了。」
「我要早點睡覺,」希拉里說。她故意打了個哈欠,「我今晚既不想看電影,也不想打牌。」
「好,親愛的,」貝特頓急忙說,「最好早點兒休息,好好地睡一夜。別忘了,一路上實在太累了。」
當他們站起來時,貝特頓說:
「夜晚,這裡的空氣非常清新。晚飯後,我們常常在屋頂花園散一會兒步,然後分開,有的去參加娛樂活動,有的回去工作、學習。我們上去一會兒,然後你就去休息。」
他們乘電梯上去。電梯是一個穿一身白的英俊士人開的。服務員們不像那些瘦弱、白皮膚的柏柏爾族人,他們皮膚更加黝黑,體格更加粗壯——希拉里認為,大概是某一沙漠民族的人。真沒料到屋頂花園這樣富麗堂皇,她大吃一驚。還有,修建這些豪華的設施,肯定花了不少的錢。成噸成噸的泥土抬上來到了這裡。就像《天方夜譚》里的神話故事一樣。有噴泉,有高大的橡樹,有熱帶的香蕉樹和其他植物,還有按波斯花朵的圖樣用美麗的彩色瓷磚鋪的小徑。
「太難以置信了!」希拉里驚嘆道,「這裡周圍都是沙漠啊!」她道出了她心中的感想:「就像《天方夜譚》里的神話故事一樣。」
「我很同意,貝特頓夫人,」默奇森說,「看起來就好像是求過神,拜過佛一樣!哎呀——我想,甚至在沙漠中,也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只要有水有錢——兩者都很充分就行。」
「水是從哪裡來的呢?」
「從深山引出的泉水。這就是這個單位生存下來的根由。」
屋頂花園中原先到處站著不少的人,可是漸漸地都散得無影無蹤了。
默奇森夫婦也告退了。他們去看芭蕾舞。
留下的人已經不多。貝特頓用手拉著希拉里的胳膊把她領到靠近欄杆的一個僻靜的空地方。滿天星斗,空氣涼爽宜人。只有他們兩個人了。希拉里在一個低矮的水泥墩子上坐下來,貝特頓站在她身前。
「喂!」他壓低聲音,神情緊張地問,「你他媽的到底是誰?」
她抬頭看了他一會兒,一聲不響。因為,在她回答以前,她自己還得知道一些東西。
「你為什麼把我認作你的妻子呢?」她問道。他倆互相注視,不眨一眼。誰也不願第一個回答對方的問題。這是他倆之間一場意志力的決鬥。可是,希拉里認定,不管湯姆·貝特頓離開英國時是個什麼樣子,此刻,他的意志力肯定不如自己。因為,她到這裡來充滿了自信,要組織自己的生活——而湯姆·貝特頓卻是按照別人的計劃生活著。所以,她是強者。
他的視線終於離開她而轉向別處了,含糊地低聲說:「那不過是靈機一動。我大概是個該死的笨蛋。我還以為是派你來……把我救出去哩。」
「那麼,你想離開這裡?」
「我的上帝,這還用問嗎?」
「你是怎麼從巴黎到這裡的呢?」
湯姆·貝特頓稍微苦笑了一下。
「我不是被綁架或類似的方法搞來的,假若這是你的含意的話。我是自願來的,自己主動想辦法來的。我是興奮地帶著迫切感而來的。」
「你知道是到這裡來嗎?」
「我一點也不知道是到非洲呀,假若你要問的話。我是很容易地上了最簡單的圈套。世界和平,全球科學家分享科學秘密,打倒資本家戰爭販子等等這些騙人的鬼話。那個跟你一起來的彼得斯也是一樣,他也上了同樣的圈套了。」
「但當你到了這裡,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再次苦笑了一下。
「你自己會知道的。哦,也可能或多或少就是這麼一回事。但和你原來想的不一樣。這不是——自由。」
他坐在她旁邊,兀自皺起了眉頭。「你知道我過去在英國,就是因為這個而垮下來的。總是覺得受到監視,有密探。所有這些安全措施,比如,必須說出自己的一切行動,必須說出自己的一切親友……可以說,一切都很必要。但是,最後還是把人搞垮了。因此,當某人提出一個主張——好吧,你聽我說,這一切聽起來很動人。」他苦笑了一下,「但是最後的結局——卻是到這裡來了。」
希拉里慢條斯理地說:「你是說你來到的環境和你設法逃走的那個環境一模一樣嗎?同樣是被監視嗎?——甚至環境更惡劣?」
貝特頓神經質地把頭髮從前額向後抹了一下。「我不知道。」他說,「老實說,我真不知道。我沒有把握。也可能只是我胡思亂想。我根本不知道我是否被人監視。為什麼要監視我?為什麼他們找這個麻煩?他們把我搞到這裡了——進了監獄。」
「一點也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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