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我回答說應該清算。我還曾經擔心會不會湯川也染上井上君的陰鬱呢!摟抱女人的火熱,拒絕女人的冷漠,對井上來說,是同一層次的東西。」
「產生這種陰鬱的原因是什麼?」
「這個么……」
松澤象是陷入了沉思,把目光轉向對面的大樓。
對面大樓頂上的鐵絲網子旁邊,有一條狗,正一動不動地看著這邊,象是在凝視著了。冬村想起了那條叫次郎的狗。深粟色的眼睛,在大樓的頂上,抑制著對同類的關心,專心致志地將視線執拗地投向其他大樓頂上晃動的人影。它那紋絲不動的姿態,象是很陰鬱,——連狗都融入了這個瘋狂的現代社會。
「聽說,井上醫師在臨床病例研討會上也很少發言!」
「這是常有的事。越是對自已的技術感到自信的人,越容易清高自負。井上君從來無視什麼協調之說,他的性格是如何變為現在這個樣子的不很清楚,不過,他剛來這家醫院時就是這個樣子的。要想探究他的性格,看來只能追溯他來這兒以前的情況。」
「您剛才說對教授複診沒有興趣。如果井上醫師還活著的話,他會抱什麼態度?」
「這個問題問得好。他從來都是扭過臉去不予理睬的。」
「這能行嗎?」
「無所謂行與不行。權威有時也不頂用。比如說,我就是這個樣子的。不管你是醫學界什麼樣的權威,都不能強迫我幹什麼。要是仗勢欺人,我只好辭職。關於這一點,你好象也有點相似。」
「我?……」
「聽說,你受到了簇擁而來的攻擊。而你卻懷揣辭職報告開始了對真正犯人的追查。我想對於下定了決心的男人來說,權威只不過是一塊虛胖的肥肉,可有可無。」
「井上醫師也是忌諱那些虛胖的肉啦?」
「我有這種感覺。不負擔任何多餘的東西,去走自己的人生之路,也許這就是那人的一貫作風,而且……」
「而且,井上與支配這家醫院的T大夫毫無關係。他是東北大學出身的,也象是由前任院長介紹來的。」
「是不是可以說,對於教授複診,選舉什麼的,他都是個局外人?——不過,現任院長同井上的關係不錯。有沒有學閥方面的鬥爭?比如說,把井上解僱了,招進一個同自己一個鼻孔出氣的人什麼的。」
「這個我不清楚。因為對這種事情我本人從不感興趣。不過,兩年前院長更換后的一段時間,我記得井上疏遠了手術。就這樣。」
「是一段時間嗎?」
「沒錯,大約三個月。那以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至於他與院長是否有什麼糾葛,我沒聽說過。」
冬村沉默了。放心地將目光投向遠處炎炎烈日照耀下新宿的高層大廈。他似乎看到了井上那透著清高的背影正急匆匆地向另一個世界奔去。對手術懷有狂熱的執著,對人間沒有絲毫的興趣,——想到井上那冷漠的態度,冬村突然聯想到了醫道的荒蕪。樓下的醫師們正熱衷於教授複診的鬧劇,而井上卻背叛了他們。也許,他是荒蕪的醫師界出生的一個異端吧?
——要去追溯異端性格的形成嗎?
看來,只有這樣做了。
「說倉田不是犯人,您相信嗎?」
「我想從另外一種意義上來否定倉田犯人說。」
也許是在掩飾推理殺人事件的難為情吧?松澤臉上的皺紋稍微動了一下。「倉田君對由井上執刀截掉的右臂產生了幻影肢。他說這是妻子的亡靈為了報復井上而附上了自己的身體。但是,他同時又知道,自己的命是由井上醫師執刀救活的。不管有多麼深的血海仇恨,要下決心去殺死救過自己命的醫生,恐怕可不太容易……」
「……」
「我要說的只有一點,同倉田夫婦一樣,落得個悲慘結局出院的患者並不少見,但是至少患者殺死主治醫生事件至今為止一件也沒見過。有嗎?」
「沒有。」
冬村搖了搖頭。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殺人事件非常多,但為什麼唯獨沒有患者殺醫師的呢?我真感到不可思議。」
松澤笑了。
--
在新宿的人群里,冬村清清楚楚地感覺到有一個跟蹤者。
他沒看到那人的臉,也沒有看到那人的打扮。
只是種直感,不知是誰,躲在人群里,透過來執拗的目光,直感上,冬村遇到了那目光,但沒能找到那個人。
「有人跟蹤,不要回頭。」
冬村對豬狩說。
第32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