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旅館的七把鑰》 - P14

 禿頭旅館的七把鑰匙

 厄爾 德爾 比格斯 作品,第14頁 / 共5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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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兒,我漂亮的小姐?」馬吉指著水桶問。

「我們吃中飯時再見,先生。」諾頓小姐說罷,砰一聲關上十七號房間的大門。

馬吉先生步回到七號房間,若有所思地撥撩著壁火。發生的事情錯綜紛亂,幾乎攪得他喘不過氣來。

「萊頓市長有第五把鑰匙,」他沉吟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甚至對我這個善長虛構情節的人來說也太不可理解了。」他仰靠在椅背上。「不管怎麼說,我喜歡她的眼睛,」他說,「她的頭髮我也很青睞。不管她站在哪一邊,反正我跟她站在一起。」


第06章 消夏人群之鬼


諾頓小姐仰頭望著馬吉先生笑著說:「我不知你見沒見過消夏旅館的人各就各位往餐廳里衝刺的情景?」

「沒見過,」馬吉答道,「不過我在餵食的鐘點參觀過動物園。他們說兩者的情形差不大多。」

「這種比較不免殘酷,」女子說,「不過我敢肯定,服務員領班在禿頭旅館打開餐廳門的那一剎那,他的感覺和用叉子喂動物生肉的管理員的感覺大同小異。他面對的是一群鐵定了心的狂暴人群。沖在前面的一般是面露兇相、因在游廊上嚼舌頭而疲憊不堪的女人。首先衝破終點線的往往是傲慢年長的貴婦人。我想現在我們在彼得斯先生眼裡,大概就像是那幫狂亂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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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是下午一點,馬吉先生正和他四個神秘的夥伴站在辦公室的壁爐前,不勝翹企地盯著在他們旁邊布置餐桌的隱士。由於昆比的好意,餐桌上鋪了一張雪白的桌布。

「我們有點太急不可待了,」伯爾頓教授說,「我們肯定是這副樣子,不過這很自然。假如除了一頓頓的飯我們別無盼頭,人性動物便會荒唐地認為進食是最為重要的。我們與夏日避暑的客人無甚差別——」

「是嗎?」馬吉先生打斷他說,「我們除了一頓頓的飯就沒有別的企盼了嗎?我想未必如此。我就不是。我來這兒是想充分體驗禿頭旅館在十二月的刺激生活。我期待著驚奇事物的出現。我想在今天結束之前,至少有兩名身穿金縷衣的國王、一位逃亡詩人和一位市長大人將拿著鑰匙蒞臨禿頭旅館,講述奇異而令人信服的故事。」

「你過去二十四小時的冒險經歷使你的期待值過高了,」教授慘淡地笑笑說,「我已經問過昆比,除了他的鑰匙外,禿頭旅館的各個大門共有七把鑰匙。四把已經在這兒,那三把不大可能再有人拿著來這兒,即使可能,來者也不會是國王和詩人。禿頭旅館的小鋼鑰匙是為從外界逃亡來的人開啟大門的,但由於鑰匙的數量不多,旅館的刺激生活便受到限制。我想起一位哲學家的話——」

「彼得斯來了,天下第一廚!」布蘭德先生精神抖擻地說,「飯真地從火上下來了?」

「自己瞧哇。」隱士說著將他托進辦公室的五六個碟子擺放在桌上。「我不禁催,一催就心煩意亂。我做的飯取悅不了女人——我也不想裝著取悅。這頓飯我真是做得格外小心。我喜歡直話直說,絕無出言不遜的意思,不過我覺得女人最愛挑剔。」

「我肯定你的午餐完美無缺。」諾頓小姐甜甜地說。

「女人越上年紀越愛挑剔。」彼得斯先生漠然地說,朝另一個女人瞥了一眼。

諾頓太太對他怒目而視。

「你指的是我嘍,是不是?」她粗聲粗氣他說,「不必擔心,我不會挑你差錯的。」

「我不會阻止別人做不可能的事,」彼得斯先生說,「所以沒有讓你不挑差錯的意思。我只是讓你挑出毛病不要說出來就是了。」他又返回廚房。

諾頓太大自我感覺良好地撫摸著她蓬鬆的髮捲。

「這個男人需要一個女人的手指引他,」她說,「他一個人單過得大久了。我倒是想照管他一陣兒。我會很嚴格,但這並非意味著我心腸不好。假如可憐的諾頓今天還活著,他會證明我一直是慈善的化身。可是諾頓沒有恪守他的諾言。我是小姑娘時極討人喜歡,有許多追求者。」

「對此誰都不會產生懷疑。」馬吉先生撫慰她說。

「後來諾頓出現了,」她繼續說,對馬吉回報以微笑,「他說他想讓我幸福。於是我想我可以讓他試試看。他是個大好人,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我們婚後的那些日子裡,有時他忘記了他最初的許諾。我常常嚴厲地開導他。我對他說:『你最大的願望是讓我幸福。我要是你的話我就會永遠這樣做!』於是他一直到死都堅持這樣做了下去,是個十足的大好人,儘管在理財方面粗心大意。他要是沒有這個弱點,我就不會——」

諾頓小姐兩頰緋紅,急忙打斷她說:

「媽媽,這些先生們一點都不感興趣。」她嫻熟地把話題引開了。

彼得斯先生終於讓禿頭旅館的冬日客人依次坐定,上了一道湯宣布午餐的開始。他自稱那是罐頭湯,於是從伯爾頓教授嘴裡發出一段關於今日隱士必須依賴罐裝食品的頗有學識的宏論。他想像著尋求隱居的人出發去一座荒島,隨身攜帶著供身體之需的罐頭食物和供心靈之需的灌(罐)制音樂。「《魯賓遜漂流記》應該重寫了,主角應讓位給開罐刀,」他說。接著諾頓太太把談話內容引入了一個更實際的角度,觸及到食物中毒的話題。

閑聊期間,馬吉先生沉吟著他所捲入的這個怪異複雜的羅網。這一切都意味著什麼?這些人為什麼聖誕節期間前來禿頭旅館?他的目光落到辦公桌後面的大保險柜上,在那裡流連了許久。他敢斷言,那隻保險柜里藏匿著這個荒謬之謎的答案。當他把思緒再次拉回到餐桌上時,他發現布蘭德先生正緊緊盯著他。服飾用品商消瘦的臉上有種憂慮的神情,那神情的起因絕不會是阿拉貝拉的絕情。

午餐用完后,諾頓小姐和她媽媽準備上樓回屋。馬吉先生設法在樓梯上迎住了年輕女子。

「你能不能再出來一下,給一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可憐的隱士做一番解釋?」他悄聲說。

「解釋什麼?」她問。

「這些都意味著什麼?」他低聲說,「你為什麼在火車站哭泣?為什麼編造出女演員的借口?你為什麼來到這裡使我枯燥乏味的隱居生活放出異彩——總之,整個禿頭旅館的這出喜劇到底意味著什麼?我可以坦白地對你說,我對此事的無知程度不亞於坐在金制御座上的俄羅斯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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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用狐疑的眼光看著他。

「你很難指望我相信你的話,」她說,「我現在得上去了,我媽媽要午休,睡前我要給她讀故事,好讓她進入溫柔夢鄉,幻想著那裡的苗條少女。過一會兒我會回來和你談談,但我不能保證做出解釋。」

「你能出來就行。」馬吉先生乞求道。

「這不難做到,」她莞爾一笑,「我答應你。」

她跟在另一個女人碩大的身影後面走上樓梯,在樓梯口向他投下迷人的一笑,便消失了。馬吉先生返身回去時,見伯爾頓教授正口若懸河地給布蘭德先生大侃異教的文藝復興。布蘭德先生的臉上布滿痛苦。

「這個話題太深奧了,」他說,「我喜是喜歡,可現在——我不知怎麼沒心情。你能不能留著以後再給我講?」

「當然可以,」教授長嘆一聲。布蘭德先生無精打采地歪靠在椅子里,伯爾頓則將一張失望的臉仰向天花板。馬吉先生笑著走回到七號房間。

「不管怎麼說,我來這兒是工作的,」他喃喃自語道,「驚恐、旅行和藍眼睛都不應把我的注意力從我的任務上轉移開來。那麼,我的任務是什麼?寫一部震撼人心的深沉小說,去除所有奇異的情節。在禿頭旅館完成此任愈發困難,但卻能增加更大的激情。下面兩個小時我得用於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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