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道路是不平坦的。不久,桑迪當了聯邦檢察官助理。這主要因為他那時剛結婚,需要一份豐厚的報酬。而帕特里克也在新奧爾良商業區一家很大的法律事務所找到了工作。由於他每周要工作80個小時,尚無暇顧及婚姻。
他們創辦一流的小型法律事務所的夢想一直維持到30歲左右。兩人儘可能地安排時間在一起吃頓午飯,或者喝點酒。不過隨著時光的流逝,這種相聚越來越少,電話來往也不那麼頻繁了。到了帕特里克到比洛克西去尋求穩定的生活的時候,他們已經一年難得通一次電話了。
桑迪的律師生涯中的重大轉折是隨著他一個親戚的朋友在海灣鑽井採油中致殘而到來的。他借了1萬美元,著手進行訴訟,結果獲得了300萬美元的賠償金,而桑迪也獲得近100萬美元的訴訟費。他開始自己營業了。在沒有帕特里克參與的情況下,他辦起了一個挺不錯的小型律師事務所,所內有三個律師,專門從事近海作業中傷殘和死亡方面的訴訟工作。
帕特里克的死訊傳來時,他情不自禁地翻看了日曆,算來他有九個月沒有和這位老朋友聯繫了。當然,他心裡感到很內疚。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很講實際的人。大學里的同窗好友總是要各奔東西的嘛.他陪同特魯迪辦理喪事,幫助把帕特里克的骨灰盒放入墳墓。
六周后,那筆巨款不翼而飛。接著,謠言開始流傳。對此桑迪以一笑置之。他希望自己的老同學走運。過去的四年裡,他一次又一次地默念,希望帕特里克別被逮住,而且他每次想到這時總是面帶微笑。
桑迪的律師事務所在波伊德拉斯街的一幢19世紀的漂亮樓房內。那地方離蘇必多姆不算遠,靠近馬格津路口。當年桑迪獲得那筆巨額訴訟費后,買下了這幢樓房。他將二樓和三樓出租,底樓留作法律事務所。目前該所有三個合伙人、三個律師助理和六個秘書。
桑迪正在辦公室緊張地工作,秘書進來了。她滿臉溫色說:「有位女士吵著要見你。」
「她有沒有預約?」桑迪說著,瞥了一眼工作台曆。辦公桌邊緣擺著三個這樣的台曆。
「沒有。她說事情緊急,非當面陳述不可。這事是關於帕特里克-拉尼根的。」
桑迪驚訝地抬起頭。「她說自己是個律師。」該秘書繼續說。
「她從哪裡來?」
「巴西。」
「巴西?」
「是的。」
「你看她像不像巴西人,嗯?」
「有點像。」
「讓她進來。」
桑迪親自到門口迎接她,熱情地向她打招呼。伊娃作了自我介紹。她只說自己叫利厄,沒有提及姓氏。
「我沒聽清你的姓。」桑迪滿臉笑容地說。
「我只用名,」她回答說,「沒用過姓。」
這大概是巴西人的習慣,桑迪想,如同足球明星貝利一樣,只有名,沒有姓。
他請她在牆角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又叫人去倒咖啡。她謝絕了咖啡,慢慢坐了下來。桑迪朝她的大腿瞥了一眼。她衣著很隨便,一點也不講究式樣。當桑迪在咖啡桌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時,他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淡褐色,美麗而略顯疲憊。她的頭髮又長又黑,披在雙肩上。
帕特里克的眼力總是不錯的。雖說特魯迪和他並不般配,但眼前的這個女人無疑秀外慧中,很有魅力。
「我是為了帕特里克上這兒來的。」她遲疑地說。
「他叫你來這兒的?」桑迪問。
「是的。」
她說話速度不快,音色柔和,幾乎聽不到什麼特別的口音。
「你曾在美國上學?」
「是的,我在喬治敦大學拿了一個法律學位。」
怪不得她能說一口近乎純正的美國英語。
「你在哪裡工作?」
「里約熱內盧的一家法律事務所。我的專長是國際貿易。」
她未露出微笑,這使桑迪感到不解。一個遠道來的客人,不但外表漂亮,而且聰明,他希望她在這間溫暖的辦公室里能放鬆些,畢竟,這是在新奧爾良。
「你是在里約熱內盧和帕特里克相識的嗎?」
「是的」
「那麼後來,你見過他嗎,在他被——」「沒有。他被捕后,我沒和他見過面。」她差點補充說她目前對他的情況非常憂慮,但這會使她看上去不夠職業化。她在這裡不應該泄露過多的情況,也不應該泄露她和帕特里克的關係。固然桑迪-麥克德莫特值得信賴,但還是把情況一點一點透露給他為好。
兩個人都把頭扭開了,室內一陣沉寂。桑迪本能地意識到,這個故事還有許多未知的篇章。不過,唉,他該從何問起!他怎樣竊取那筆巨款?怎樣到了巴西?怎樣和她結識?
而最重要的是:那筆巨款現在在哪裡?
「你要我幹些什麼?」桑迪問。
「我想聘你做帕特里克的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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