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車。」麥克銳佛糾正他,「只不過你沒有看見罷了。天正在下雪,能見度差,不知道你從哪裡突然冒出來,司機趕快剎車,在雪地上滑了一段,把你撞倒,然後就驚慌失措地開車逃跑了。」
「經過不是這樣的,而且車的前燈沒開。」
「你認為這就是殺害漢森和卡洛爾的證據嗎?」
「有人想殺害我。」賈德執拗地重複。
麥克銳佛搖搖頭:「別枉費心機了。」
「什麼枉費心機?」賈德問。
「你以為在兇手問題上東扯西拉,就真的可以矇混過關嗎?」他的聲音突然生硬起來,「你知道你的門診接待員懷孕了嗎?」
賈德閉上雙目,頭仰靠到枕頭上。原來如此,這就是卡洛爾一直想對他講的事。他當時已猜到了一半。可是現在麥克銳佛會以為……他睜開眼,疲乏不堪地說:「不知道。」
賈德的頭部「轟轟」地響開了,疼痛又攥住了他。他拚命忍住噁心的感覺,想按鈴叫護士,但又轉而一想,如果讓麥克銳佛看見,心滿意足,那就該死羅!
「我剛才去市政廳查閱了檔案。」麥克銳佛說,「那位漂亮的、肚子被搞大了的門診接待員,在到你處工作以前,是個拉客的妓女。對此,你有何高見?」賈德的頭疼得更厲害了。「這事你知道嗎,史蒂文斯醫生?你必須回答。我也可以代你回答。你對她的過去很了解,因為四年前你是在夜間法庭上認識她的,當時她因拉客賣淫罪而被捕。一位可尊敬的醫生,在一間第一流的辦公室內,僱用一個妓女做門診接待員,豈非咄咄怪事?」
「人並非生下來就是妓女。」賈德說,「我當時是想幫助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獲得生活的機會,踏上人生的道路。」
「另外再找上一塊隨時可以享受的黑屁股蛋?」
「你這個滿腦子污泥濁垢的畜牲!」
麥克銳佛冷酷地一笑:「在夜間法庭找到卡洛爾以後,你把她帶到哪兒去了?」
「公寓。」
「她就在那裡過夜?」
「是的。」
麥克銳佛咧嘴一笑。「你真是個美不可言的玩意兒!你在夜間法庭結識了一位漂亮的婊子,把她帶回公寓過夜。你要找的是什麼人?找個對手下象棋嗎?你要是真的沒跟她睡過覺,那你就是個百分之百的混帳同性戀者。倘若如此,又有誰跟同你勾結在一塊呢?約翰-漢森!一點沒錯。如果你確實同卡洛爾睡了覺,那麼,你還厚著臉皮扯謊,編出這一套荒誕離奇的無稽之談,說什麼有一個開車撞翻人就逃的瘋子,正四處奔走想殺人行兇!」麥克銳佛轉身大踏步走出病房,臉上氣得通紅。
賈德頭腦里的轟鳴化成了一陣陣抽搐似的劇痛。
安吉利擔憂地注視著他,問:「你好一些了嗎?」
「你得幫幫我。」賈德說,「有人想謀殺我。」
「什麼人有謀殺你的動機呢,醫生?」
「不知道。」
「有仇人嗎?」
「沒有。」
「你同別人的妻子或者女朋友睡過覺嗎?」
賈德搖搖頭。
「家中有錢財,而親戚又想把你除掉?」
「沒有。」
安吉利嘆了一口氣:「沒有人有殺害你的動機,那麼你的病人呢?你最好給我開一個名單,我好一個一個地審查。」
「很抱歉,」他吃力地說,「如果我是個牙科醫生,或者是個手足病醫生,我可以開個名單給你。可是,你不明白嗎?我的病人都有些見不得人的事,如果你審問他們,那麼你不僅毀了他們,也毀了他們對我的信任。從此,我就再也不可能給他們治病了。這名單我不能開。」他躺回到枕頭上,精疲力盡。
安吉利一聲不響地注視著他。過了一會兒,又問道:「如果一個人總覺得人人都想謀殺他,你們稱這種人叫什麼?」
「妄想狂型的精神病人。」賈德說。他注意到了安吉利臉上的表情:「你該不會以為我……?」
「假如你是我,」安吉利說,「而我正躺在病床上,象你現在一樣說那樣的話,你是我的醫生,你會怎樣想的呢?」
賈德閉上眼,強忍住頭上刀扎一般的疼痛。這時,安吉利告辭了:「麥克銳佛正等著我呢。」
賈德睜開眼,說:「等,等一會……給我個機會證實我的話是真的。」
「怎樣證實?」
「不論是誰,既然想謀殺我,他一定還會再次+下毒手。我得有人陪著,下一次他們再下手時,陪我的人就可以抓住兇手了。」
安吉利看了看賈德,說:「史蒂文斯醫生,如果有人真想謀殺你,世界上所有的警察都阻止不住。他們今天干不掉你,明天就會幹掉你;在這兒干不掉你,在其他地方也會幹掉你。不論你是國王還是總統,或是普通人,結果都是如此。生命本身就是一根細線,一秒鐘就可以扯斷。」
「你無能——無能為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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