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蘭太太,你真看清他的臉了嗎?」
「沒有,我沒有看清。然而那確是吉爾伯。」她咬住了嘴唇。佩珀會意地點點頭,偵探長表情嚴肅。
「當他消失在墓地之後,你仍舊站在窗口嗎?」佩珀問。
「對。過了約莫二十分鐘,他又出現了。他急步快走,東張西望,彷彿生怕被人瞧見似的,我想他必定是走進了這所房子吧。」
偵探長為之一動,「當你第一次瞧見他走進墓地的時候,他可帶著什麼東西嗎?」
「沒有。」
「那禾,請別把這事再告訴任何人,現在你可以走啦。」
「應該觀察得出,」艾勒里說,「這位太太實際上並沒看見那位先生的臉長臉短。」
「咱們應該馬上上樓去搜一搜史洛安先生的房間。」
「我很贊成這個意見,」偵探長嚴肅他說。
當他們進入連廊的時候,他們瞥見苔斐娜·史洛安纖瘦的身形,在大廳前匆勿走過,一面朝身後張望,臉漲得通紅,目光愴愴惶惶。她走進了客廳,就把門關上了。
偵探長止步不前。「她別是在偷聽啊,」他吃驚他說道。然後,他搖了搖頭。上得樓來,他敲敲弗里蘭太太的門,偵探長輕聲說道,「請你到樓下客廳里去,設法把史洛安太太穩住在那兒,直到我們回來。」
樓上,史洛安夫婦那套住所,共有兩間房——一間起居室,一間卧室。
偵探長十分細心周到,什麼都不放過;可是什麼也查不出。佩珀發現在房間角落裡一張舊桌子上放著一隻巨大的保潤煙盒。盒內滿裝著煙絲。他把手伸進煙絲中去摸索,摸到了冰冷的金屬東西。
原來是一把鑰匙。
偵探長從副檢察長的手裡把鑰匙抓了過來。塞進了馬夾的口袋裡。這一行人乾淨利落地開了起居室。到了樓下,碰見范雷巡官。
偵探長拉住范雷的手。四下望望,見連廊中空無人影。他就從馬夾口袋裡掏出鑰匙,按在范雷掌心裡,附在巡官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范雷點了點頭,就從大廳邁步走出過門。
過了一會,范雷前來報告:「正是這把鑰匙,一點不錯!」
偵探長大聲喊起來。「從史洛安的保潤煙盒裡搜出來的鑰匙,可以開諾克斯那所房子地下室的門!」
「鑰匙的事,說明了兩個情況,」攸探長說,「它說明了:最強烈地抱有偷竊遺囑的動機的應數吉爾伯·史洛安為第一名,他藏著一枚複製的鑰匙,能夠意味著:他必定就是那個爐子里銷毀遺囑的人,你們想想看,葬禮那天,他從這書房靠牆的保險箱里偷到了遺囑,就別出心裁地塞塞進了棺材——說不定根本就沒把鐵盒打打開過——到了星期三或星期四的夜裡重又取了出來。
「其次還有罪證。發出臭氣的舊箱子,以及可以開地下室門的鑰匙——證實了格林肖的屍體在埋進卡吉士棺材之前是藏在那兒的。」
佩珀匆匆去找伍卓夫核對,遺囑副本,以確定燒過的殘片是不是遺囑的原件。
偵探長對艾勒里說:「現在看看吉爾伯·史洛安所作的案吧。很簡單明白。動機嗎?有足夠的動機。史洛安幹掉格林肖,是格林肖對他形成一種威脅,只要遺囑銷毀掉,卡吉士就將當作未立遺矚而死亡,史洛安就能靠他妻子而分享遺產,次要的動機在於把格林肖作為禍根拔掉。」
「瞧,史洛安的煙匣內有複製的地下室鑰匙——那就是證據呀。隔壁爐子里有燒剩的遺囑殘片——那也是證據;比這更可靠的證據就是——格林肖和史洛安是弟兄這樣一個事實。」
十二 自殺現場
卡吉士收藏品總庫,座落在麥迪遜大街上,那天深夜,當奎恩偵探長、艾勒里·奎恩、范雷巡官率領一大幫探警從各個方向包抄襲擊的時候,這一帶黑沉沉的,悄沒聲息,只見庫內一片漆黑,庫門緊閉,庫門旁側另有一個人口處,巡官就伸出巨大的拇指去按電鈕,電鈕上面有這樣的字眼:夜間電鈴,大家靜悄悄的等候著。沒有動靜,范雷就再去撳鈴,五分鐘過去了,裡面既無聲響,也沒光亮,范雷哼了一聲,對幾個手下人揮揮手,大家合力推門。眾人栽倒在一堆,跌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廳。
他們來到另一扇門前,把門砸開了。
門內是一間長長的漆黑的陳列室,牆壁上掛無數張畫;地櫥內有珍奇古玩,還有許多件雕塑作品。一切都是那麼井井有條。
將近陳列室的未端,靠左首,從一道開啟著的門口射出了一縷光亮。在進門處見那開啟著的鐵門上有一塊牌子:吉爾伯·史洛安先生專用。
大家不約而同,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在門口擠成一團,那盞亮著的檯燈,無情地照射著撲在桌上的吉爾伯·史洛安僵冷的屍體。
大家凝視著吉爾伯·史洛安的開了花的、血淋淋的腦袋。
桌子就在專用寫字問的中央。他坐在桌旁,腦袋向左傾搭在一個綠色的台用吸墨器上。桌子的一側,正對著門,所以從門外的陳列室到裡面只能瞧見史洛安身子側影。他坐在皮椅內,身子前俯,左臂擱在吸墨器上面,右臂沿著椅邊垂向地板。就在右手下面的地板上,掉落著一支左輪手槍,離死人的手指尖只有幾寸遙,就好象是從他手中滑到地上的。偵探長俯下身來,下去觸碰屍體,紉細觀察了死者右面的太陽穴,寫字間的燈光恰好照在太陽穴上。太陽穴上有個深深的洞,支離破碎,血跡腥紅,濺著斑斑點點的黑色火藥痕——毫無疑問,槍彈正是從這兒打進去的。老頭子仔仔細細拆開左輪手槍。子彈是上滿的,其中缺少了一顆。他嗅了嗅槍,點了點頭。
「這如果不是自殺的話,」他一面站起來,一面宣布說,「那我就算是猴子的舅舅吧。」
艾勒里對這房間打量了一番。這個寫字間,小而整潔,看來一切都有條不紊。沒有任何出亂子的跡象。
這時,偵探長已把左輪手槍用紗布包好,派一名探警拿去查查看是誰的手槍。
艾勒里兩眼出神,別有所思。他喃喃自語:「不,看起來是夠逼真了。不過,我實在摸不透他為什麼非要自殺不可。無論如何,咱們今晚跟史洛安的談話中,一點兒也沒使他感到你要請他吃官司了。當時根本沒有提到遺囑的事,鑰匙也還不曾搜到,而弗里蘭太太還未曾向咱們作過報告呢。我倒開懷疑起……」
父子倆相互對望著。「史洛安太太!」他倆異口同聲叫了起來,艾勒里縱身抓起史洛安寫字桌上的電話。他急急匆匆地向接線台詢問了幾句,然後轉接電話總局。……
總算搞清楚了。今天晚上,這隻電話機曾經接通一次外面打進來的電話,是在一小時內。那隻打來的電話,原來是從卡吉士家打來的。
「我早料到了。這就是他怎麼會知道一切,有人偷聽到咱們在書房談論這件案子,就從家裡打電話到這兒來,給史洛安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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