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看看自己的尊容吧。)
聲音雖柔和,但帶有命令口吻。
(別害怕!睜開眼,好好地看看自己不要轉移視線,人偶君。)
白手持著的多面鏡子中,映現的足同一張面孔。雖說明知是自己,但我花了不少時間才認得。
眼前封面是桃紅、紫色、黑色……混合著各種污濁眼色的被壓扁的球形肉塊,下巴的一部分呈赤紅龜裂狀,潰爛臃腫的肉縫中露出兩顆正在狠狠盯著自己的眼珠……
(可憐呀!)
(大可憐啦,人偶君。)
(多悲哀哦!)
(多不幸哦!)
(大丑陋啦!)
(多恐怖喔!)
我對天長嗥。然後——眼前一片漆黑。
十一月十日星期二
啊,這樣下去,我必定會發瘋。
迄今為止,我試圖以冷靜、理性的態度竭盡全力解決自己的問題。為了取回心中失去的部分,我排除各種煩惱,拚命獨自思考,終於取得自己不是芹澤圓子就是岡戶沙奈香的「確信」。可是——
已經過去一周以上的時間了,這問題到現在還是「謎」。
記得十一月三日的日記中,我提出兩種用來辨識我是兩人當中的哪一個的方法。但是纏在臉上的繃帶至今未能拆除,而我又失去雙足,只能關在這四〇九室的籠子里。兩種方法一個也不能實施……
看來,必須請人幫忙,單憑我的一己之力是不行的。但是,目前能找到可以完全信賴的人嗎?
包圍著我的人是一大河內醫生、以町田范子為首的護理人員,偶爾來探視的外科病房的吉村醫生……他們果真能夠理解我心裏面的想法嗎?
來看望我的松山美樹,還有木島久志——這兩人的情況也一樣。
誠然,他們深深地同情我,向我提供岡戶沙奈香這個重要人物的情報。但與此同時,他們把僅僅是心緒混亂的我當做精神病患者看待。如此說來,對他們也不能信任。
就這樣,我日復一日地煩惱度日……我對於能否保持正常的精神狀態開始失去信心了。
每晚做噩夢亦然。昨晚夢見的、前晚夢見的,都與前幾天記述的夢相同。
我感到恐懼了。
十一月十二日星期四
我經常從病房的窗口眺望外面的景色。由於窗子離開病床有一段距離,我必須坐上輪椅移動過去。
每次移動都會使我意識到這裡是精神科病房。冰冷的鐵格子鑲嵌在狹窄的窗框上……
這裡是精神科病房四〇九室。
迄今為止,有多少患者在這間閉鎖的房間中度過苦惱的日子呢?苦惱?——不,他們之中恐怕多數與這種感情無緣,他們在自己製造出來的瘋狂時節中度過只屬於自己的幸福時光。
從四樓窗口看出去的十一月風景,是一片陰暗和荒涼。
樹葉落光的樹木,灰色的鋼筋水泥建築群……遠處的山巒和天空沒有一點立體感,構成一幅陰鬱而單調的圖畫。
孤獨。
對這個詞所內涵的恐怖意味,到現在我才有切膚之感。
誰也救不了我。沒有人是可以讓我信賴的。甚至存在於此地的「我」,彷彿也身心分離,難以捉摸……
我厭煩了,討厭一個人在這裡做困獸之鬥!
倒不如把心中所思全部向大河內醫生和盤托出吧!
十一月十三日星期五
我決定在作為日課的輔導時間裡,向大河內醫生說出我心裡所想的事情:或許,我不是芹澤圓子,而是叫做岡戶沙奈香的另一個女子。
「我明白你說的意思。」默默地聽我講完最後一句話,精神科醫生興趣盎然地說道,「岡戶沙奈香,是嗎?這個名字是你突然想起的嗎?」
「嗯,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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