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轉頭看著身後,我的後面是一望無際的長長海岸。應該是沙灘的地方,變成鋪著白色瓷磚的岸邊。波浪湧上緩緩傾斜的白色瓷磚海岸。遠處有冒著煙的高高煙筒。
艾爾桂·索瑪拋棄了我,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大概當了有錢富豪的情婦,非常傲慢地坐在賓士車的前座吧!真想把刀鋒貼在她的皮膚上看看!啊,如果能夠那樣的話,不知有多好,只要她在身旁,我就會很興奮。
日本制的水槍鋼瓶里裝填著藍色的墨水。日本制的這種玩具非常了不起,管子連接著槍與鋼瓶,在鋼瓶內的水用完之前,可以數次發射鋼瓶內的墨水。鋼瓶可以背在背後,也可以藏在上衣的裡面,是水炮機關槍。
我買了這樣的玩具,是因為先用這個射擊站在波茨坦街拉客的妓女們。她們每次看到我,就會露出非常難看的姿態,用幾乎讓我噁心的方法戲弄我。
我想以牙還牙,讓他們知道我有多生氣。這個世界雖然愚蠢,但我還是很努力地過日子,認真地在工作。可是,儘管我那麼儘力了,我的日子仍然沒有什麼改變,她們不會肯定我的價值,總之,有錢人還是有錢人,窮人也永遠是窮人,我一輩子只配住在倉庫里。不管到了哪裡都一樣。像既定的軌道,不會有交叉的時候。
人才就是人才,蠢蛋就是蠢蛋,這個世界上最低級的我們,不管怎麼努力,都塔不上上流社會。可惡極了!如果能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不知會有多痛快。
因為面對的是笨蛋,所以不管怎麼說明,還是無法讓笨蛋理解。為了讓那些笨蛋了解她們是什麼也看不見的瞎子,我什麼事都會做。我什麼都會做,即使是要命的事情,我也會去做!
如果能夠放火燒房子、把她們大卸八塊,一定很痛快吧!我經常做那樣的夢、把面對著人才的蠢蛋,或垃圾中的垃圾妓女們切得細細碎碎的,讓她們像一團絞肉的夢。
不管怎麼樣,我就是給長非常討厭妓女。笨蛋是無藥可救的,她們是只會嘲弄別人的人,治療他們愚蠢的最好方法就是給她們震撼療法,例如說用電去電她們,或是用手術刀把他們的心腸整個翻轉過。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嗎?希望有人能告訴我更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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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八年的九月二十四日——正確說法應該是九月二十五日的天亮之前——發生了震撼整個德國的事件。
凌晨兩點十五分,莫妮卡·封費頓和同屬風紀科的署員克勞斯·安安克摩亞,正在進行深夜的巡邏工作。波茲坦街變得安靜,並且起霧了。柏林難得有霧。
從波茲坦街到康斯達爾特街得小巷,是瑪莉·維克多這個幾率的勢力範圍,附近並排的房子大都種植著花木,是相當安靜的地區。
瑪莉是個來自愛爾蘭的妓女,年紀大約四十齣頭了,長得並不漂亮,而且相當胖。她總是一臉孤單地站在街頭,像懷孕一樣的胖肚子,從她身上的毛皮外套突出著。只要靠近她,就可以聞到杜松子酒的味道。廉價的杜松子酒酒瓶就在她的腳邊,這或許就是幫她度過深夜寒冷的武器。柏林的九月已經相當冷了。
克勞斯·安可摩亞一邊朝著瑪莉·為刻度的「工作地點」走,一邊輕佻地對莫妮卡說,和莫妮卡一起巡邏,好像是有薪水可以拿的深夜約會。莫妮卡早就知道克勞斯對自己有意思。
不只克勞斯,柏林署里的年輕男子們,從重案組的刑警到整頓交通的警察,或多或少都對莫妮卡有點意思。因為像莫妮卡這樣的美女,可以說是警界里的稀有人物,而她更是警界要招募新人時的海報模特兒。
「這不是約會。咖啡廳和電影院都已經打烊了!」莫妮卡一邊說,一邊擔心著要如何把話題導向正經的方向。
不過,她已無暇為此擔心了。因為幾乎沒有路人的深夜巷弄里,突然傳來震動空氣的女人慘叫聲。
聲音的來源並不遠,而且好像是瑪莉·維克多的聲音。莫妮卡看看手上的手錶,時間是凌晨兩點二十分。接著,她便和克勞斯朝著慘叫的方向跑去。
這裡距離瑪莉經常「站崗」拉客的弗洛登巷,大約有四十公尺。
一跑進弗洛登巷,就看到瑪莉·維克多背靠著綠色的鐵欄杆,捲曲著身子。她的雙手按著臉和脖子一帶。
他們還看到了50公尺遠的地方,有一個男人正全力往前奔跑。男人的背影在開始瀰漫的霧中越來越模糊,在石板路上奔跑的腳步聲也越來越小。有人正在全力逃竄。
「莫妮卡,你照顧她,我去追!」克勞斯叫道,並且立刻往前跑。而莫妮卡則靠近蹲坐在地上的瑪莉。
莫妮卡後來這樣敘述當時的情形:「真的很可怕,可怕到讓人懷疑神是否真的存在。瑪莉的脖子上有一道很大的傷口,黑色的血——因為光線很暗,所以看起來是黑色的——不斷地從她按著脖子的指縫裡噴出來。」更可怕的是她的腹部。我想把他扶起來,但是我的手好像伸入了泥沼中,馬上變得濕濕滑滑的。仔細再看,才發現到她的黑色絲織襯衫和內衣從上破裂到下面,衣服下面的腹部更被刀刃劃開,有一部分的臟器甚至留到鋪著石板的路面上了。
「我想大聲尖叫,卻完全叫不出聲音來。我想到自己是警察,應該要振作起來才對,可是就是辦不到,只能癱軟地坐在地上等克勞斯回來。」
至於克勞斯·安可摩亞,他雖然努力地追那個人,可是男人的速度很快,在巷弄里鑽來鑽去,終於成功地逃脫了。他也想找路人幫忙追那個男人,但是哪個地區原本就偏避,根本沒有路人經過。
克勞斯回到瑪莉·維克多平日「站崗」的地方后,首先看到的是失神地癱坐在地上的莫妮卡。
「被那傢伙逃掉了。都怪自己平日的訓練不夠。」
克勞斯顯示這麼說,然後很快就發現莫妮卡不對勁。莫妮卡眼睛張得大大的,但是眼神渙散,她因為失神了,所以對同事說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她的手指頭被染成紫黑色的了。
「莫妮卡!」克勞斯叫喚莫妮卡的名字時,莫妮卡才舉起被染黑的左手,指著前方。
前方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物體」。瑪莉·維克多屁股著地,兩腳往前伸出地坐在有些潮濕的石板地面上,身體則靠著鐵欄杆。她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的左右兩邊,左臂上「掛著」看起來像蛇一樣的東西。
克勞斯馬上就明白她已經沒有氣了,因為她的腹部有一個大洞。她身上的襯衫被劃破了,傷口從心窩口一直裂開到小腹。
皮短裙也被劃破了一半,褲襪都露出來了。好像有黑色的胸罩是完整的。
簡直像一直被解剖的青蛙屍體。在遠處水銀燈的光線照射下,看起來像粉紅色的許多臟器從敞開的腹部溢出來,想崩落般灑在展開的兩腿之間。那些內臟好像是被兇手掏出來的。
被掏出來的內臟鋪在黑漆漆的地上,像想要鑽回泥土裡的一群爬蟲類。而「掛在」她左肩上的東西,是被切下來的腸子的腸頭部分。
人類這種無法解釋的生物的秘密,被暴露在柏林深夜的黑暗裡了。血和許多內臟所散發出來的氣味,再加上杜松子酒強烈的味道,瀰漫了整個空間。
連克勞斯也忍不住要倒抽一口氣了。38歲的他當了很久的警察,卻第一次看到這麼死的這麼凄慘的屍體。
「啊,瑪莉!」克勞斯忍不住低聲呼喚瑪莉的名字,並且蹲在瑪莉的前面。莫妮卡調到風紀科才2個星期,克勞斯卻已經在風紀科呆了相當長的時間了,認識瑪莉許久,平日也有一些交情。
他撫摸瑪莉的臉頰,覺得皮膚上還有些餘溫。微微的死亡痙攣透過臉頰,兩度傳到克勞斯的手指上,這表示兇手干下這瘋狂殺人的時間並不久。克勞斯更靠近去看,血和內臟好像也還溫溫的,在冰冷的石板上冒著水汽。這水汽和霧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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