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到底怎麼啦?我們有沒有希望啊?」
恐怖像瘟疫,很快在旅客中漫蔓開來。艙內猶如沸騰的開水,一片混亂。
這種時刻,昨晚的動人歌喉,昨晚的相互謙讓,昨晚的……已經蕩然無存。每個倖存者以各種方式,展現自己熱切的求生慾望,各自打著小九九。嘆氣聲、呻吟聲,叫罵聲匯成一股又一股熱浪,搖曳著破爛不堪的機身殘骸。
唯一的小女孩又大聲哭了起來。
「吵死人了,快閉嘴!」
未來畫家平田君大聲嚷道。
「你有什麼資格叫她閉嘴?孩子是牙齒痛才哭的。」
孩子父親家永君與未來畫家平田君辯論。
「你說什麼?牙齒痛?別胡說!你明白眼下是什麼處境嗎?」
平田君露出殷紅色的牙肉,大聲喝斥。昨天,是他將身上的毛毯第一個讓給小女孩取暖禦寒的。今天,他卻第一個對小女孩一反常態,吹鬍瞪眼的。這一百八十度的轉彎,簡直難以令人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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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各位旅客安靜!請大家心平氣和!救援隊肯定會來的!因為現在還不是真正的冬天,暴風雪也不會無休止地永遠刮下去。暴風雪一停,救援隊就會出現在我們大家身邊。現在,我們一定要保持冷靜,千萬不要慌亂!」
大竹君的耐心說服,並沒有取得理想的效果。
「你說救援隊救援隊的,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
「知道。在緊急著陸前,我們確實發出了SOS電文。」
「你怎麼會那麼清楚!飛機著陸前後,你一直與我們在一起,難道不是嗎?」
大竹君愣了一下,稍稍有點語塞。
「不是么?你並不清楚是否發出SOS電文。尤其是報務員是否報告了我們現在所處的具體位置,你更不清楚。」
說這話的是田所君。昨天晚上,他還建議舉行國際歌喉大獎賽,還帶頭唱「木曾節」演歌。整個通宵,數他最活躍、最熱鬧。可眼下不知是中了哪門邪,變成了凶神惡煞。此刻,他乘勝追擊,連珠炮似地向大竹君發難。
「住嘴!」
大竹君猛喝一聲。頓時,艙內肅靜。大竹君伺機牢牢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諸如此類惡作劇或是製造混亂的言行,最好請謹慎一點!大家細細想一想,SOS電文既然發出去了,難道會不告訴對方自己所處的位置?這是最起碼的常識,誰都明白。請大家相信我,聽從我的命令。從現在起,由我代理機長,請大家務必聽從我的指揮。要想活著回去的,就請相信我。」
大竹君語氣強硬,艙內的風波暫時平息了。
第二天半夜來臨,可暴風雪仍舊沒有離開的跡象。
「剩下的食品還有多少?」
大竹君悄悄地問前川奈美小姐。
「如果節約一點分配,也許還能吃上兩天。」
「好,接下來的食品分配,比原來的定量減少百分之五十。」
這樣做,雖然會引來旅客的不安,可為了打「持久戰」必須這樣做。這一帶,很有可能屬於暴風雪持續幾天的局部地區。倘若這場暴風雪真像氣象預報那樣,食品必須限制供應。
第三天來臨,暴風雪的勢頭依舊不減,食品供應面臨著更加嚴峻的局面。
兩天來,又有兩名傷員旅客相繼死去。
第三天傍晚時分,暴風雪終於偃旗息鼓,鳴金收兵。
「好了!現在該輪到救援隊來救我們了!」
陷於絕望泥潭的倖存者們,臉上終於恢復了正常人的表情。然而,一連兩天過去,別說搜索飛機的影子,就連飛機引擎的一丁點兒聲音也沒有。食品,已經捉襟見肘,所剩無幾。這兩天里,又有一個傷員死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救援隊根本就不清楚我們現在的位置。」
「再這樣下去,氣候又要惡化。」
「食品已經差不多沒有了!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等下去,肯定會餓死!」
「逃出去吧?」
旅客們圍著大竹君,紛紛提議。乘務員也表示贊同。
大竹君作為代理機長,此刻正站在重大抉擇的十字路口。從緊急著陸那天算起,至今已是第五天了。由於受惡劣氣候的影響,三天受阻。自氣候恢復正常以來,又已經持續了四十多個小時,卻仍然沒有見到搜索飛機出現在頭頂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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