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果然不是真心誠意!」
隨著山口君悲傷的叫聲,旅客們紛紛發出強烈抗議。大竹君絲毫沒有畏縮,相反意志更加堅定。他用深沉的目光望著大家。
「這種時刻,希望大家要高度清醒!根據地勢判斷,南面好像是大山的山腳。我們突圍的方向,必須選擇南面。就我們現在虛弱的體力,無法推算到底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走到山腳。眼下,只剩下一天的糧食了!」
話音剛落,周圍響起了唉聲嘆氣的聲音。
「但是,」
大竹君拉大嗓門。
「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樣,如果繼續在這裡等候,一旦氣候再度惡化,我們所有的人都將不復存在。究竟是等死?還是設法突圍?趁眼下還有點滴食品以及尚存的微弱體力,爬也要爬到有人的地方!」
「逃出去!逃出去!我們贊成!」
許多旅客立即響應,表示贊同。
「聽我繼續說下去!這裡是阿拉斯加,一旦途中遇上暴風雪,我們都將長眠在這裡,也許有人願意留在這裡?!但是,一旦決定了,不允許有其他選擇。為了使更多的人活著出去,必須團隊行動!」
「可你說把傷員留下來,是怎麼回事?照這麼看,你不是真心把大家帶出去。」
家永君非難大竹君。
「我是真心的。」
大竹君臉朝著家永君,非常嚴肅。
「我們既沒有運送傷員的雪橇車,又沒有拉車的雪橇狗。在這荒無人煙的山地里,就是我們這些沒有受傷的人,也必須走上好幾天,根本沒有能力抬著傷員出去。所有突圍的人,都必須靠自己行走。目前,只有能依靠自己力量行走的人,才有可能活著出去。」
「這種非人道的做法,我不同意!」
家永君義憤填膺,面紅耳赤。大竹君雖沒有讀過他的作品,但曾經在某報文藝專欄上讀過他的文章。筆法細膩、深刻,專門描述平民的悲歡,充滿了人情味。讀者對他評價很高。
「那好,就請家永先生背一個走如何?」
這時候,未來畫家平田君用嘲笑的口氣調侃。
「在絕望中掙扎的人,無論誰都覺得自己可愛。帶上傷員走,原本可以獲救的我們,將一起葬送在這裡,我是一個直言不諱的人,別怨我說話不客氣。現在,我既不是老大,也不是機長。但不管怎麼說,我贊成頭兒的決定。」
「你算是人嗎?」
「剛才頭兒不是說了,請您這位富有同情心的作家先生背一個傷員走。怎麼樣?答應了吧?這絕妙的題材,將來還可以寫在你的小說里。」
「你這傢伙,給我閉嘴!」
家永君使出全身力氣欲朝平田君撲去,被大竹君上前攔住了去路。
「請你們倆都住手!現在不是比賽武打的場合。我鄭重聲明,即便有人願意背著突圍也決不允許。我的話聽見了嗎?我已經不止說了多少遍,這裡是天寒地凍的阿拉斯加,只有團隊行動,才有可能死裡逃生。為使更多的人獲救,請大家必須不折不扣地執行我的命令。我再說一遍,我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反對。首先,不能獨自行走的人統統留下。我們既沒有雪橇車,又沒有糧食。因此,決不允許背著傷員步行。如果有人在途中掉隊,也只能讓他去。」
「你不是人!」
家永君大聲喊道,好幾個旅客也隨聲附和。
「你們怎麼說我都行,但我的命令必須執行。請大家做好出發的準備!毛毯、糧食和藥品等生活物資,諸集中起來交給我保管。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任意使用!」
「傷員的毛毯和食品怎麼辦?」
山口君問道。扔下傷員們也是萬不得已,但究竟應該留下多少食品和物品?於是,他請示大竹君。
「不能留給傷員!食品和物品,我們全部帶走。」
山口君一聽這話,傻了眼,連眼眸也轉不動了。
「難道連蓋在他們身上的毛毯也帶走!」
「是的,一條不留!」
大竹君的命令,等於強行搶奪。山口君越來越覺得大竹君酷似魔鬼。
「山口君,你磨磨蹲蹲地想幹什麼?時間緊迫,必須爭分奪秒!我說過了,毛毯一條也不能留!前川君,香取君,快去收集毛毯!」
這命令太殘酷了!幾個乘務員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大竹君虎著臉命令他們。
「喂!這命令不能執行!這等於殺人!不僅把重傷員扔在這裡,還要奪走他們的食品和毛毯,我決不答應。」
家永君趁說越激動,徑直朝大竹君撲去。
「如果大家能活著出去,無論判什麼罪我都接受。可我現在的責任,是盡量救出更多的人。我雖然這麼做,很對不起傷員。但對於那些已經奄奄一息的傷員,即便給他們再多的糧食和毛毯也是白搭。目前應該做的是將這些物資集中起來,讓給有獲救可能的人使用。山口君!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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