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庭作證的第二天一大早,簡心神不定地來到安萬美髮廳。安托萬先生的真名是安德魯-利奇,他向她皺了皺眉。他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要乘飛機旅行,並從那引人注目的謀殺案中安然脫身。她的金髮朋友格拉迪斯在遠處向她擠眼,用手指了指身邊一位前來做頭髮的棕發女郎。簡走到格拉迪跟前,聽她說道:「親愛的,別理他,快去招呼顧客。」
「您好,夫人。很久不見了。您今天染髮?」
手拿《隨筆》雜誌的棕發女郎說:「我想下周再說。」她猛然放下手中的雜誌,「你就是昨天出庭的那姑娘?太可怕了。給我說說。」
「是夫人,真的挺可怕。」她開始講述起來,並且還得回答沒完沒了的問題。這下一發不可收拾,所有的顧客都希望讓「那個飛機上的姑娘」給他們做頭髮。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敘述,她受不了了,來到安托萬的辦公室要求增加報酬。
「你和謀殺案有牽連,我讓你留下來都算不錯了。」
「顧客都是沖著我來的。亨利美髮廳還表示立即聘我。兩位記者打算對我採訪報道。」
安托萬沉默了,然後點頭同意了簡的請求。格蘭迪斯由衷地為朋友感到自豪,「安德魯終於認輸了,我欽佩你的膽識。」
於是,簡的敘述日復一日地重複著,沒有一點變化,好像在舞台上扮演的角色。一天晚上,諾曼-蓋爾邀請她吃飯,他們談得挺投機,並且發現擁有許多共同的愛好。又過了幾天,在美髮廳,簡開手提包時,無意中將諾曼-蓋爾的一封信落在了地上。格蘭迪斯湊了過來,「你男朋友的?」
簡的臉在些泛紅了,「不是。我在派尼特認識的一位牙科大夫。」
「牙科大夫?他的牙一定挺白。他想吻你的時候準會說:『箐再張大一點』。」
「別逗我了,格蘭迪斯。」這封信邀請簡星期六共進晚餐。這天中午,簡拿到了增加的工資,她的情緒可好了。這天中午,她換好裝,來到一家餐廳準備好好享用一頓。她在桌旁坐定后要了菜飯,然後拿出一本書準備翻閱。她用眼角向四周看了看,發現有一個年青人微笑著向他走來。
「還認識我嗎?飛機上的謀殺案算是自我介紹。」
「哦,瓊-杜邦。」簡想,他是法國人,人們說得當心那些法國人。「你還在英國?」
「對。不過,我明天就回法國。警察抓到兇手了嗎?」
「沒有。報上也沒有什麼新的消息。也許他們已經罷手了。這件事我一想來就毛骨悚然。」
「我也一樣,不過那種醜陋的女人死了也不足為惜。殺死她,也算是一種滿足吧。」
「滿足?」
「小姐,」他笑了起來,「隨便說說,我又沒試過。咱們換個話題吧。你們英國人工作第一,然後是娛樂,最後是妻子。可妻子是人,應當放在首要的位置。」
「我就喜歡那種把照顧妻子當成樂事的男人,把我看作是他的奢侈品。」
「小姐,你這種想法我可不敢恭維了。不過,說實話,今天我有幸坐在你面前和你說話,那是上蒼的安排。」
「你是考古學家?挖什麼東西的?」簡說。她似乎很專註地聽著他談論自己工作,有許多事情她似懂非懂。瓊-杜邦最後說:「小姐,不知您是否介意……我明天就回法國了,我想請你今晚吃飯。」
「對不起,今晚我已經約了人。」
「哦,對不起。你會再來巴黎嗎?」
「還沒有這個打算。」
「我……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倫敦。」他站起身,握著簡的手說:「我非常希望能夠再次見到你。」
簡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嘆了一口氣。她抬頭看了看鐘,然後向侍者要來帳單。
第14章
就在簡正經歷一段走運的日子的同時,諾曼-蓋爾的業務卻出現了危機。每天都有病人打來電話,取消他們的預約就診,有各式各樣的借口--出門了,出國了,害了感冒,也許短期內不在英國……
眼前這位病人羅斯小姐說:「希金斯夫人打讓我轉告你,她一定得取消下周的預約。哦,還有,布朗特上校說他星期四不能來。」
諾曼板著臉,點點頭。他放下手中的器械,陷入了深思。當時我的確在飛機上,但這並不是我的錯,看來我的職業生涯要給毀了。奇怪的是,簡卻像中了彩一樣,而我的病人都退縮了。那又有什麼關係?因為我認識了簡,她是多麼可愛……
那天晚上與她吃飯的時候,他一直設法打起精神,但簡太敏銳了,她終於說:「你好像有心事?」
「對。那件謀殺案把我的病人都嚇跑了。我是牙科大夫,不是兇手。」
「真是太不公平了。」
「說實話,假如我弄到了什麼線索,我一定自己去跟蹤調查。」諾曼說。
「你看,那是克蘭西先生,一個人坐在那兒。我們不妨去跟蹤他。」諾曼愉快地接受了簡的建議。他們靜靜等待著。
終於,克蘭西先生起身出了餐廳,諾曼和簡緊隨其後。克蘭西沒有乘車,手上挎著外套,無目的地在倫敦的街頭逛悠,每到街口他就轉彎,結果每條街他都走了至少兩遍。他來到一間肉鋪前,朝裡面望了片刻,然後拿出小本子寫些什麼。有時,他無意中回過頭來,後面跟蹤的諾曼和簡便會看見他的嘴唇在動,好像是自言自語什麼。然後,他邁開大步走著,在一幢房子前停下。他拿出鑰匙開病房走了進去。
諾曼和簡對視了一下,簡說:「卡丁頓廣場57號,這是作證時他說的地址。」
「晚上好。」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冒出來,「好一出夜色跟蹤!」是赫邱里-波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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