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兇手再次從鱒庄的後門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旅館。那時,就和等候在旅館附近的倫敦女郎湊聚在一起,讓金羅斯旅館服務員認為是情人散步歸來似的。
「倫敦女郎可能會回答,她和他在10點左右離開金羅期旅館外出散步過,過了11點挽臂『散步』回來。由於他間接協助了情人的罪行,為了情人,亦為了自己,可能不會提供不利的證言,但只需藉助於蘇格蘭警場高明的偵破手段,我想能突破倫敦女郎的偽證。
「這兒產生了一個疑問,為什麼藤野由美會協助兇手殺害原澄子?我認為,這是解決這次事件動機的要點。」
大家信任地傾聽著她的話,眼看著她獨自推翻了殺人者的嫌疑,而使自己的辨論站住了腳。在沒有一辯護人的異鄉之域,她竟是那樣地滔滔不絕,長篇大論。不過,門田的翻譯也配合默契。
「原澄子說過,同室的藤野由美是生理方面的不潔,並以此作為更換室友的理由。她多次向門田提出,這裡面會不會含有特殊的意義呢?所謂生理方面的不潔,到底是什麼呢?我認為,原澄子在這方面總是有什麼隱而不言的理由。」
「其次,我有機會多次聽到過藤野由美的英語,她講得相當純熟,我們可能還不及她的水平。當然,在正常情況下是難以聽得到的,只是在跟外國人片刻的會話中才能聽到。例如在機場、人魚像邊、科隆堡城垣,就說著相當流利的英語,我就在一旁傾聽。
「在這兒我不得不提起對藤野由美十分抱歉的事:與其說藤野講的是英語,倒不如說是美國話,藤野由美的美國語里,揉入了某種特殊的措詞和單詞,那是不太文雅的GI美國語(美國兵使用的粗野卑俗的美國語)。總之,藤野由美使用的是非常熟練的GI美國語,我覺得這件事可以推測藤野由美曾經置身於使用這種語言的環境之中,比如在戰後相當長的時間裡,留駐日本的美軍兵士駐所的基地里。在那裡駐軍使和的GI語的會話,影響了基地周圍的青年男女。
「那麼,我想把話題調轉一下角度,我代理了江木先生,突然被選定為這個旅遊團的講師,那是江木先生推薦的。我以前到歐洲旅行過一次,能再度去歐洲是我的夙願。所以當我一聽到要當代理講師,有這麼個好機會,就就參加了。
「但是,江木先生為什麼要突然辭退講師呢?先生說是要和某家有名氣的出版社會撰寫文章而不能擔當已經承諾了的這個工作,不過。這裡面又多少有點微妙之處。
「我有不少朋友在各家出版社裡工作,在委託先生工作的《女性思潮》編輯部里恰巧也有朋友。我就試著向那位朋友打聽了一下。可我的朋友卻不知道要求江木先生干這類工作。我曾想,或許是出版社不對外泄露自己的計劃。可是,就是有這種出版計劃的秘密,即使沒有傳入我耳中,江木先生真是受到編輯部的委託嗎?
「姑且不談這些事。江木先生辭去講師的情況,我也頗有興趣,為什麼呢?因為那時正好是決定這個玫瑰旅行的成員的階段。我作為江木先生的代理人被選后,就向門田先生打聽此事的原委。用門田先生的話說,江木先生已經看過報名截止后的團員名冊。
「在這兒設想一個假定的情況:假如在名冊上登載的團員之中,有江木先生所不中意名字,先生和這些人一起去歐洲實在索然寡興,先生就不會不討厭這次旅行。
「儘管江木先生已經應諾了,但因在團員名冊中有對江木先生有害的人,於是先生用另外的理由,迴避了這次活動。
「所謂有害,說起來大概是對先生的將來有害的意思。我想江木先生以出版社有新任務為口實,而在團員名冊里發現了藤野由美和原澄子的名字,那才是忌避擔任玫瑰旅遊團講師的原因。」
江木奈歧子的臉色陡然變得灰白,但那細桃的眉紋絲不動,聽著「高足」土方悅子的發言和門田忠實地譯成的英語。
「我這兒還有一份從日本發來的電報。」土方悅子說著左面口袋裡取出一張摺疊的紙來。
「我在希思羅機場發的又一份詢問電報,是關於原婦產科醫院的事。原婦產科醫院是原澄子已故的丈夫開辦的,現在由其弟開業。札幌醫師會長的複電稱,該醫院在昭和32年新建搬遷至現在的札幌市內,原先是在千歲町。所渭千歲町,就是現在的北海道玄關機場,它的前身也就是眾所擊知的美國空軍的「基地之鎮」。據札幌醫師會長的電文,千歲町的原婦產科醫院是個規模很小的醫院。原醫院的發展,可以說是建築在千歲時代的基礎上的。
「考慮一下在基地周圍以美軍為對象的特殊職業的女性,婦產科醫院和美國空軍基地的關係就容易理解了。
「在這種場台說起這類事,不由得使我難為情。千歲町基地的女性頻繁地出入該地的原婦產科醫院之事,只要想到婦科疑難之症和中止妊娠問題,這一類治療和中止妊娠手術,可能會收取患者的黑市醫療費。原醫院在搬遷札幌之前,即昭和32年前,在千歲町從那些女性身上發了不義之財。我想這也是這家醫院發達擴展到札幌市區的秘密。
坐在席上悠閑自得的多田真理子,開始變了臉色。
「可以推定,原澄子嫌惡藤野由美不潔的真實理由,是由於藤野由美在千歲時代是原婦產科醫院的患者。原澄子在這個旅遊團里,看到藤野由美,就恢復了她曾經是患者的記憶。作為醫院院長之妻,和曾經受過治療的基地女郎同宿共眠,肯定是不能忍受的。藤野由美由於歲月的漫長,加之原澄子在醫院裡是眾多護士之一,記憶已經淡漠了。如若藤野由美回想得起來的話,也會希望更換室友的。原澄子不僅記得藤野由美的臉,也許還記得她的名字。為什麼呢?我忖思她曾經在暗帳上登記過患者的名字。
「那麼,江木先生在名冊看到原澄子和藤野由美的名字,就馬上辭退了講師,那又有什麼因果關係呢?江木先生是要迴避原澄子呢,還是要躲避藤野由美呢?
「我認為這兩個人都是先生忌避的對象,說起來,江木先生當時也生活在熟悉該兩人的環境之中。
「原澄子只記得千歲町時代婦產科醫院的患者,藤野由美沒準也記得住這麼個人,坪內文子原先是江木奈歧子的名字,在多數人的記憶中已然消失了。
「可是,僅僅根據筆名還不能判明,當時認識她的人,一看見她的臉,立刻就能斷定是坪內文子。江木先生在名冊中發現了原醫院院長之妻原澄子和藤野由美的名字,察覺到這種危險,立刻辭了退了講師。」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又克制住了,扭曲著身體。
土方悅子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咬緊著牙關,不久,她仰著臉似乎沒有看見呆若木雞的江木奈歧子,凝視著休茲探長又侃侃長談起來。
「如上所述,鈴木先生之所以了解玫瑰旅遊團的30名團員人數,可以推溯在我們組團時他回日本『探過親』。鈴木先生批評《朝陽新聞》4月10日刊出的江木先生的文章里有幾處錯誤,這份報紙的副刊是否到過阿姆斯特丹還是個疑問。要是鈴木先生回過國,就能理解他有讀到這份報紙的機會。4月10日的報紙,是在玫瑰旅行的團員名冊確定以後出版的,正好是江木先生辭去講師推薦我之後不久。
「團員的人數以及我的名字叫土方悅子的事,是鈴木先生『探親』之時和先生見面時聽說的。既然裝作不知情況,一方面沒向門田先生打聽團中的人數,一方面又不留神脫口叫出我和姓名就顯得失態。
「我認為江木先生和鈴木先生以前是認識的,那是在江木先生撰寫旅行記在北歐旅遊之時。托爾珀爾珊小姐雖然作為江木先生的嚮導兼翻譯在丹麥陪同旅行,但這種旅行不會只是兩個女人。我想還會有一個人存在,那就是鈴木先生。因為鈴木先生是托爾珀爾珊小姐的情人。……也許江木先生和翻譯托爾珀爾珊小姐在一起,沒有鈴木先生。江木先生來到丹麥,在哥本哈根和鈴木先生邂逅相遇,結成了親密的關係,亦未必是過於臆測。
「反正這是任何人也不清楚的事,這篇旅行記故意隱瞞了這個問題。江木先生不提及托爾珀爾珊小姐的名字,只模糊地記敘了『和翻譯一同旅行』,而隱瞞了另一個人。旅行記隱匿了托爾珀爾珊小姐的名字,我認為是出於一種防禦的心理。在哥本哈根的小酒店裡,托爾珀爾珊小姐剛要對門田先生談些什麼,就被鈴木先生止住了的事,諒未也能推測剛才的事情。
「據門田先生說,鈴木先生看了江先生寫的《朝日新聞》的隨筆,激烈的抨擊了在那篇旅行記中至少有五處錯誤。為會么他要對江木先生的著述施以強烈的批評呢?為什麼要在門田先生面前吐露出這樣的話呢?一般來說,江木先生作為講師參加門田先生的團體,出於禮儀是不能這麼批評的。相反的是,鈴木先生在門田先生面前指責挑剔江木先生的著作,意圖是不讓門田先生察知他和江木先生之間的關係。我想這件事也是幫助自己推測的有力材料……」
土方悅子說到這裡,江木奈歧子站了起來。
「休茲探長,」她竭力抑制著自己失掉理智的慌亂,雖然後邊露出一絲微笑。
「剛才土方悅子的陳述,完全是捕風捉影的無稽之談。這是對我的惡意中傷,重大的中傷。」
伊恩哥爾頓警長顯出恍惚莫測的狀態,休茲探長隨著抗議者的發言,即席質問:
「你是否打算全面否定土方悅子的陳述內容?」
「不,探長,承認其中一部分是事實。」江木奈歧子用焦躁的聲調回答。
「承認哪一方面是事實呢?」
「我的本名是坪內文子,筆名是江木奈歧子,這是事實,不過,筆名當然不是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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