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再也憋不住了。他跑到隔壁房間,要求借用一下廁所。可隔壁房間的人卻說,「借是想借給你的,不過我們這兒裡面也有人了。」
淺見問了一間又一間,情況無一例外。似乎宿舍里所有的廁所都有人在用。
即使早上廁所擁擠,可怎麼也不會擠到這種程度。直到這時,淺見才感到情況異常,覺得是什麼人所為。
淺見在走廊里蹲下了,如果再走動,那種愈來愈強烈的「生理要求」就將不是人的毅力所能控制的。一想到失控會帶來那種凄慘而難堪的情形,淺見徹底絕望了。眼看就要到上第一節課的時間了。
這時,不遠處一個房間的門打開了,一位三年級的同學用手招呼他。
「上這兒來吧!」他在輕輕地叫道。
當淺見跑到那兒后,「你快用!」說著便打開了廁所的門。
淺見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獲救了,當他用完廁所向那人致謝時,那人親切地拍著淺見的肩膀說,「好像你被江木盯上了喲,今後可麻煩了,不過忍著點,也就是一年嘛。要是再碰上便刑,就來這兒吧。」
自從離開父母身邊在宿捨生活,淺見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親切的對待,於是眼淚都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
這一天早上折磨淺見的叫「便刑」,這是江木發明的,是一種陰險毒辣的私刑。江木喜歡看自己的獵物受折磨的模樣,於是他便讓自己的爪牙佔據著廁所,旨在不讓自己的獵物上廁所。所以即使到其他房間去借用廁所,也會遭到拒絕,因為他們害怕江木報復。
是位叫高煙清的三年級同學給淺見解的圍。入學以來,他一直是位名列榜首的秀才。就連江木對高煙也另眼相待。
自從碰上江木的便刑后,淺見就知道禍根就是上次的「帽子事件」。一旦被江木盯上,在房間就難逃厄運了。況且又是讓這樣一個可怕的人給盯上了。
這件事發生后,淺見從早晨型變成了夜晚型。改變身體已經適應的習慣是艱難的,但為了保護自己,也只能將就。
同一房間人的大小排列是不可動搖的。第一號人物是江木,以下的排列則按江木的寵愛程度來決定的。高年級未必就能排在前面。第二第三把交椅被認為是江木的「情人」,第四到第七把交椅則是他的「侍從」,剩下的便是「奴隸」。
由於「情人」受到江木的庇護,哪怕是低年級學生,也能免除各種差使。諸如幫廚、衛生值日、洗衣服之類的差使,則成了「侍從」和「奴隸」的沉重負擔。「情人」則把家裡寄來的點心之類吃的東西進貢給江木,以博取他的歡心。進貢少的人會一下子被降級,但進貢多的人也未必能當上「情人」。當然也不排除其他房間的「情人」。
淺見家裡寄來的食品和心愛之物,都理所當然似地被江木沒收。可淺見卻是地位最下賤的「奴隸」。他被江木盯上,不僅僅是「帽子事件」,還因為淺見從來沒有拍過江木的馬屁。
為了博得江木的歡心,新同學差不多都在爭先恐後地討好江木,所以唯有不肯屈從的淺見被江木盯上了。要是淺見放低一下架子,說不定就能避開江木的「講道理」了,而今卻一股腦地落在他這種排名最後一位奴隸的身上。
奴隸的任務就是照顧高年級同學(主人)的起居生活。起床鐘聲一響,江木就像一個木娃娃似地站在淺見跟前。淺見只能像對待小孩似地給他穿衣服。江木還故意扭動著身體讓淺見不好穿。穿完衣服后,便忙著摺疊江木脫下的睡衣和整理床。給江木的臉盆放好洗臉水,然後拿著干毛巾在一旁等待。如果毛巾遞的時機稍有遲緩,就會挨上一頓臭罵。
吃飯的時候還得給江木準備餐具、伺候他吃,吃完飯後的洗碗收拾之類的事,淺見都得干。
有一天早上,江木對餐具擺放不中意,就宣布讓淺見開十天「舊衣店」。
所謂的「舊衣店」是這樣一種刑罰,即江木把自己穿過的貼身衣服不加洗滌就讓低年級同學穿。由於當時天氣很熱,一天下來要淌很多汗。江木尤為愛出汗,他的內衣內褲都能擠出水來了。他竟讓淺見穿上這種充滿汗臭味的衣服。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短褲,江木故意在淺見面前脫下帶有黃斑的短褲,並塞到淺見的鼻子跟前。
淺見不由地轉過了臉。於是江木便盤問道:「怎麼,你是說我的短褲不幹凈嗎?」
「不,肯定沒有這回事。」
「就是嘛,這短褲是你洗的,怎麼會不幹凈呢?我把它借給你了。」江木笑得鼻尖都起了皺紋。
「謝謝您!」
淺見還得含淚致謝。這就是「溫柔」的人對人「講道理」。
但江木的「講道理」可不是這樣的。到了第三學期,天氣就轉冷了。為了防止學生們變懶,宿舍裡面還特意拆去了暖氣設施。
上完一天課後,睡覺時身上都冷透了。在冰冷的被窩裡,有時到第二天早上身子也暖不過來。
這時候,淺見就必須給江木當腳爐暖被子。比學校規定的就寢時間稍微提前一點上床給江木暖被子。
乍一看,能比大夥早上床是件好事,但由於學習緊張,在睡覺前的那段時間裡不進行複習和預習,就會無法跟上,因此這成了一件苦差事。由於學校不允許在床上看書,所以在睡覺前舍監來巡察時,還必須回自己書桌前裝作在看書的模樣,而且還不能就這樣睡著。
要是一旦睡著,江木的反應就首先讓人望而生畏。
「腳爐」還能忍受,可另一個懲罰又接踵而來了。一月底的夜晚是那麼寒冷,睡夢中淺見醒了,因為有人在推撞自己的身體。淺見一看,原來是江木把腳伸過來,在拚命踢著。江木和淺見的床緊貼著,江木這樣做是為了一有事馬上就能差遣淺見。
「有什麼事嗎?」淺見忪惺地問道。
「給我把臉盆拿來」。江木說。
「已經起床了嗎?可現在才半夜啊。」
「少-嗦,拿來就是了!不是我的喲,把你的拿來。」
「拿我的?」
「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淺見不太明白話中的含義,總之按他所講的那樣,把自己的臉盆遞了過去。江木迫不及待把它放進毛毯里。毛毯里響起了液體的吡啦啪的撞擊聲,聲音是那樣鏗鏘有力。
不一會兒江木露出滿足的神情,從毛毯里拿出臉盆,推到淺見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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