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著哈欠,在構思著行動計劃,他穿著睡衣,一邊在打著想象中的響極,一邊兩步、三步地跳著。
「咳喲!靈魂的步履……高貴的人物。點上燈!」
他又一下子想起了金髮小姑娘,在那一邊,在沉睡森林裡的城堡中。
「哈!公主,」他囁嚅道,「如果您能看到您的英俊王子該有多好呀。」
他嘆了一口氣,躺到床上,打開那本手稿。可是潦草的小字、塗改時所畫的杠杠,還有到處添加的部分馬上就戰勝了他的好奇心。
「明天再干吧,我的小羅平。今天已經累得夠嗆了。」
他熄掉燈,很快便睡著了。
當他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他的第一個動作是把手伸向床頭櫃。但他禁不住叫了起來。手稿不見了。
三 困境中的年輕姑娘
滿腔的怒火把拉烏爾掀下床來。他朝門口跑去,門仍敞開著,連門廳的門都沒關。他憤怒得渾身發抖,又回到房間去。他被人耍弄了。他並不是因為被盜而憤怒,而是被偷盜時表現出來的放肆無禮而激怒。他輸了這一局,算了吧。這就是職業性的冒險。可是人家就是從他眼皮底下把手稿拿走的,這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與此同時,隱隱約約的恐懼完全鎮住了他。他重新估量他對手的大膽和冷靜的決策。這一場戰鬥將是殘酷的、危險的和無情的。他強作笑臉,而且在做著一些放鬆練習的同時,他還在想著如何反擊。手稿現在已經不在他的手中了。只剩下老頭子了。啊!還有他!一定要讓他說話,而且要快!
電話響了起來。拉烏爾正好等在那裡。他拿起聽筒:
「喂!……你聽出我的聲音嗎?……是的,親愛的朋友,確實是我。我向你表示歉意……昨天晚上,我對你照顧不周。一頓不太像樣子的晚餐……我很不好意思。以致都無法閉眼入睡。於是,我在想:『我應該去看一看這位可愛的拉烏爾!』……我有你的名片,你的地址……確實有點晚了,可是戰爭時期就是戰爭時期,應該適應。你說是不是?……順便提一個小小的忠告:你應該換一換你的鎖。進你的家就像進磨房一樣方便……所以我進去了。我看到什麼了?……這位好人達皮尼亞克像個嬰兒一樣,睡得非常好。我沒有勇氣把你弄醒。我不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人。我只是想拿走一個小紀念品,一件不值錢的小東西,這完全是想表明我來過此地。確實,這份手稿引起你極大興趣,因為我覺得你正在讀它……我還是應該告訴你,它確實值得一讀……它包涵著許多許多的東西!……那麼,如果你同意,我保存著它……你也知道你應該去幹些什麼……」
男爵的語氣變得尖酸刻薄起來。
「你跳上開往義大利的火車,到遠離巴黎的地方去休息一段時間……科莫湖,怎麼樣?……或者去威尼斯……」
「如果我拒絕呢?」拉烏爾回敬道。
「你將感到遺憾的。我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我將對發生在你身上的某些事情感到不安的……不,無須對我表示感謝……下次再來吃晚飯的話,務必請事先告知……我知道你是一位名副其實的美食家……」
「噫!」拉烏爾說,「我的口味很一般。我要你只給我做你做得最好的那道菜。」
「哈!哪一道菜?」
「烤腳。」
拉烏爾掛斷電話。他說出了結束語。這是很平庸的慰藉。如果老人堅持不開口的話……絕不!他也要向那些侵犯了他的人報仇的。他無法抵擋一次安排得很巧妙、又客氣、又尊重他的人格的……他會向他的救命恩人道出秘密的,那時男爵將被迫跪在地上求饒。而此時,拉烏爾並沒把秘密放在眼裡,他只要看到自己有辦法戰勝對手和讓他把那些譏諷話咽回去。
他匆匆穿上衣服,再也呆不下去了。搖桿只轉了一圈馬達就發動起來了,拉烏爾跳到了方向盤後面坐下,車況很好。那一天,它狀態極佳。沒出故障,也沒爆車胎。只有稀稀落落的幾輛小推車,它們相隔很遠,在通往諾曼底的路上慢慢地爬行著。汽車一陣風似地超過它們,汽車也一下子被塵埃罩住了。在上午將要過完之時,拉烏爾看到了至尊聖母教堂的鐘樓。
「嘿,我的好維克圖瓦爾怎麼樣?受傷的人怎麼樣啦?」
他已經走進房間,動作總是那麼敏捷,那麼不遺餘力,受著要急於了解一切的心情驅使,他恨不得馬上就開始。
「噓!」布律諾低聲說,「他正在睡覺。」
「他說話了嗎?」
「還沒有。」
「燒傷的傷勢如何?」
「正在好轉。」
「好啦,懶鬼,向我報告吧。要逼你才肯說話……地方上的人都怎麼說?」
「沒聽到。只是《特魯維爾回聲報》上有幾行報道。人們認為老頭兒,貝納丹老爹,他們這麼稱呼他,暫時離家外逃了,因為他得了記憶缺乏症。」
拉烏爾抓住布律諾的手腕。
「不是這些話……」他說,「尤其不是……該死,你是不相信迷信的!……然後呢?……沒有人談及城堡、談到那裡的人都睡著了嗎?」
布律諾搖了搖頭。
「媽的!」拉烏爾說,「沒有一個人發覺嗎……」
「憲兵們為老頭兒來了一趟。」布律諾接著說道,「人們在小旅館里這麼說。我在不顯眼的地方走了走,像一個漫不經心的遊客。但是這個地方,人們對外來人普遍不信任。」
「繼續說下去。」拉烏爾低聲說道,「你隨便說一點什麼。」
他注視著老貝納丹。他剛才驚奇地看到他的眼皮在抖動。這個老人已經醒了;他在聽著,拉烏爾識破了受傷者的把戲,他知道貝納丹不會那麼輕易地依從的。他被從城堡里擄出來,看到的到處都是敵人。在恢復體力的同時,他始終保持沉默,以此自衛,不與任何人交談,保持著諾曼底農民所特有的那種固執。
「夠了,布律諾。隨它去吧。」
拉烏爾坐到桌邊,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溫柔,把手放到了老頭兒的肩上。
「好啦!現在該睜開眼睛啦,老伯。拉烏爾-達皮尼亞克,你認識嗎?……這個偉大的心靈冒著生命危險把你救了出來……可是他完全可以不救你……直到現在,我做好了應付最緊急情況的準備。我把你庇護起來。我還給你配備了一名醫生和一名護士……所以,現在你應該幫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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