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群遼族女婢尾隨著梅香由後頭踱進寢室,每人手裏端著一盤漢族佳肴,每一盤都是永真公主向來偏愛的菜色,個把月來未曾聞過家鄉菜的味道,此刻,香味四溢,明媚霎時饑腸轆轆起來。
梅香在一旁滔滔說著:「方才你被抓走沒多久,遼王傳今讓一位侍者將梅香架走,本以為梅香小命休矣,沒想到,沒想到……」梅香搗著胸口,眼睛閃爍著光芒。『原來遼王注意到公主席上不曾進食,想是飯菜不合胃口,便吩咐大廚按著梅香的意思,立即烹煮公主喜歡的家鄉菜,公主——」梅香跪了下來,激動地幫起遼王說話了。「這麼好的大王,這麼體貼的大王,我們怎麼可以再傷他的心,公主,嫁他吧,這個男人是真心愛你的,連梅香都感動了。」
「呸,人家三言兩語就把你收買了。」明媚可沒這麼好打發,她揮揮手。「好了,好了,咱們快來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對付那頭大猩猩。」
霎時,主仆兩人狼吞虎咽起來,連日來緊繃的心情終於稍稍的得到紆解。
寢宮外,胡虜正關切地詢問大王:「臣等見大王一直沒有重返大廳,故推派臣為代表,來關心大王一切是否無恙?」他伸出食指激動地一指。「那名刁蠻之女,大膽妄為的永真……」
金兀蟒揮揮手,刻意將大事化小,輕描淡寫道:「我明白。」
胡虜猶不罷休地道:「大王,她口出惡言、大逆不道,簡直挑戰大王的權威,這個罪可不輕,按本國律例應該鞭數十驅之……」
「我已經重重的罰她了。」金兀蟒略略不耐打斷他。
「是嗎?大王當真重重罰她?」胡虜懷疑地望著大王。「大王這可關系到您的聲威,切不可莽然行事。」
金兀蟒俊臉一整,噴出一道森冷的寒氣,語氣冰冷。「胡統領,你是在懷疑本王的能力嗎?」
「不敢!」胡統領懼怕地低下臉。「下官只是希望大王切莫為著區區一名大宋公主,而壞了您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威信。」
「我自有分寸——」金兀蟒斥退胡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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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靜,百蟲絕,清月八嶺,光入扉……
明媚端坐在桌前振筆疾書,一會兒擠眉,一會兒搔頭發,更不時伸舌舔舔筆尖。美麗的臉龐滿是專往認真的表情。
一旁幫她搗墨的梅香,嘴裏喃喃直說:「不好吧……公主,這樣不妥吧……萬一讓那個大王知道了,他一定會宰了我們倆,公主,您要三思……公主,你何苦執迷不悟?公主,打從您出生開始,犯的錯不計其數,造的孽更是數也數不清。記得……在您十歲那年,您因為妄想撈水中的明月,固執地硬要梅香下水將明月撈上來,害得梅香差點滅頂;還記得您十二歲那年,懷疑樹幹底下的泥洞內藏有寶物,逼梅香伸手進去拿取,沒想到梅香就這麼被毒蛇咬了;還有您十五歲那年……」
「梅香!」公主扔下筆拍桌一喝。「你到底有完沒完,你打算念到明天是不是?!」吵死了,害她沒法專心。
梅香靜靜地望著公主,面無表情輕喚一聲。
「公主,」她打了個揖轉身拎起那隨時做好准備落跑的包袱。「梅香就此告辭,您好自為之。」梅香狂狂地站著三七步,一副要撇下明媚的模樣。
明媚感覺頂上仿佛有一排可笑的烏鴉飛過,嘲笑自己的狼狽,打從來了遼國以後,梅香性格大變,盡是給她這個公主臉色看,真是現世報。
明媚勉強擠出一絲扭曲的笑容,起身好說歹說地把梅香迎了回來。「好梅香,本宮知道你是為我好,本宮寫這封信也是為了咱倆,相信憑那林雲飛率領十萬禁軍的能力,為了我他一定會來救我的,因為……」公主陶醉的雙手交握,仰著小臉思索道。「這正是他證明愛我的時候,這正是他表現的好機會……」明媚一臉的夢幻表情。
梅香翻個白眼,拿起案上那寫了一半的信端詳,霎時,眼尾不聽使喚地抽搐——一起來,信上潦草的字跡歪歪倒倒寫著肉麻無比的情話——
飛:
明媚被一頭大猩猩扶持,囚禁在遼國皇宮裏,身處位置不是很清楚,總之你心愛的人兒現在正陷在水深火熱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明媚始終不願屈服,因為在明媚心深處,發誓要對你忠貞,雲飛,快點率領十萬禁軍攻打過來吧,解救你苦難的愛人……
這封信要是被那剽悍高大的遼王看到,她們鐵定會被碎屍萬段。
明媚搶回信,繼續振筆疾書,口中念念有詞。
「等會兒我會拿隨身的玉佩,你幫我去外頭收買一名番兵,請他設法盡速將信送交大宋禁軍總教頭手上。」
梅香使勁搖頭。「不行,這太冒險了。」
「梅香……」明媚低聲下氣地求梅香。「當我求你好不好,你就幫本宮這一次嘛……」
梅香為難地歎氣。苦也,看樣子她梅香的劫數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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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梅香按著公主的意思,到門外挑了~個看起來比較厚道的番兵,兩人交涉一陣,那番兵終於明白,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樣,然後收了玉佩,拿走了信,大踏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