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拿起半只烤兔腿,朝她-近。
「你做什麼?!」原先倦倦的淺黃虎眸一瞠,添了怒意及防備,像只被侵入領地而發怒的獸。
「吃兔腿。」他俐落回答。
「退回去!我不要吃兔腿——」她想吼退他的腳步。
淡黃眸間的他不斷逼近,只有笑容不曾改變,霍-修長五指在她面前輕輕一揚,接著她便嗅到一股屬於他的香味,眼瞼沉重得無法控制,意識也陷入全然的黑暗。
霍-及時接住她癱軟的身軀,輕笑。
「這兔腿,是我要吃的;而你,只要乖乖作場好夢就行了。」
雨,持續。
耳畔的雨聲逐漸清晰,規律的蛙叫蟲鳴忽近忽遠,好似在夢境與現實之間拉扯,靜的是夢境,嘈雜的是現實。
半醒半夢的混沌,包圍著疲倦的身軀,螓首枕靠的地方,有著平穩的心跳,頰邊及掌心平貼著滑膩的暖暖獸毛,煨人溫熱,驅逐雨天的寒。
以前,她總愛蜷窩在娘親身邊,娘親褐黃的虎毛總是逗得她好癢,那體溫暖烘烘的,那心跳……也總能輕易安撫毛躁的她。
那天,也下著雨。
那天,她也這般靠著娘親。
然後,娘親哭著、啜泣著。
然後,哭聲停歇。
接著,她耳畔緊貼著的心跳,不見了。
接著,娘親熱暖的體溫一點一滴褪盡。
她,變得孤孤單單。
白玉十指不自覺地收緊,害怕這只是場夢境,害怕現下所觸及的溫暖會在下一瞬間消失。
她捉得好牢,不肯放,也不肯從夢中醒來。
雨聲越來越響,夢境越來越淺,心跳聲也越來越遠……
夢,將醒。
強睜開仍帶著倦意的眼,她反射性地往雙手方向瞟去,緊握成拳的柔荑間哪還有什麼溫暖皮毛?有的只是一件微濕的人類衣裳。
她起身,發愣地看著洞內好些新鮮水果、燃著熊熊焰火的柴堆,以及木架上兩只正發出陣陣肉香的獐子。
那男人,已不見蹤影。
趁她睡著時溜走了是嗎?
她還幾乎要以為那男人和其他人類是不一樣的……
貪生怕死,不單單只有人類,全天下任何生物都如此,當然,也包括她。
至少,他臨走前還留下不少食物給她,這點,倒是頗令她驚訝。
但目光接觸到地上時,她的眼神隨即轉冷,自嘲地笑了。
嘴裏說著不信人類,卻又教他小小的關懷給亂了心湖,結果他仍與一般人無異——
她拾起一顆撒在地上的——,冷冷地看著在洞外婉蜒至遠方的小徑上,同樣深紫色的小巧果實,仿佛沿途刻意留下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