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一看,竟然發覺自己的周遭滿滿地布下一條又一條看似無形,但又實際存在的絲線。
「這是什麼碗糕?!」賊男人驚叫,越想掙紮,那些銀色軟絲糾纏得越緊;更糟的是,不只握刀的手,就連他的雙腳、身軀、脖子、淌著冷汗的頰邊,都在層層線縷包圍之下。
這種感覺就像——
「蜘蛛絲。」裸男人替賊男人解答,順帶幫賊男人此刻心裏毛骨悚然的感覺做了最貼切的比擬——像被牢密的蛛網纏繞得死緊的獵物。
「蜘、蜘蛛絲?!那種一扯就斷的東西?!媽的,你當我白癡在誆我呀?!這些鬼東西這麼強韌,說是鋼索我也信——」
「嘖,教你小聲點,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厚,講不聽耶!
俊臉染上一抹不悅,裸男人右手食指朝沙發旁的茶幾一指一收,瞬間牙簽罐被他指腹纏轉出來的細線圈住,再直直朝賊男人大張的嘴巴飛塞而來!
啊哈,大小剛剛好,牙簽罐卡得好牢,讓賊男人有口難言,自此喪失發言權利。
裸男人走到動彈不得的賊男人面前,右手食指與拇指拉開十公分左右的小小距離,其中有條絲線從兩指指腹間相連。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像害怕吵醒房裏的人兒。「一根直徑五毫米的牽絲蛋白絲線可以停住一架全速飛行的大型波音747客機。這則研究報告你聽過沒有?這個——」他指指那條像從他皮肉間冒出來的玩意兒,「這條蜘蛛絲內含七種蛋白,其中強度最大的就是牽絲蛋白,它比鋼的強度還要強上幾十倍,所以有人稱它叫『生物鋼』。」
「唔、唔……」賊男人咬著牙簽罐,說出來的話十分含糊,但是不難從他的眼中看出恐懼——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吐絲?!
「我是黑絡。絡呢,是指用繩打的小網,我想,蜘蛛網也算是其中一種……世上會織蜘蛛網的生物應該不難猜,不過我的身分和現在將你纏成麻花沒什麼太大的關聯,最大的關聯是——我是屋主,你踩進了我的地盤。」
而他對於踩進地盤的生物,都是同樣的處理方式。
賊男人看著裸男人——黑絡——邊笑邊說,雙手還邊在半空中比畫起來,他瞪大想飆淚的雙眼,看著自己被銀絲一圈一圈包裹起來。
「唔……唔唔唔唔唔!」那你現在為什麼又吐絲?你要做什麼?!
黑絡簡直是有問必答,別人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我的本能,就是將所有卡在我網上的生物打包起來。」雙手十指可沒停下動作,挑動著絲線,將賊男人包得像個紡錘。
「唔——」救命呀!
「放心,我沒這麼大的胃口吃你,我只要一兩只蚊子就填得飽肚子的。」黑絡走到窗戶旁,將窗鎖打開,探頭瞧了瞧窗外。「若是讓你這副模樣留在客廳,小粉蝶看到一定會嚇死,只好麻煩你在外頭過一夜。放輕松一點,摔不死你的,我會留下一條蛛絲給你,讓你掛在牆外等人來捉……不過要是你亂搖亂動亂掙紮,蛛絲斷掉的話,我就不能保證你不會摔成一攤泥。」
話畢,黑絡一掌扯掉所有蛛網的支撐,准備將賊男人從四樓的窗戶推出去。
「唔——」賊男人眼淚鼻涕橫流,牙簽罐阻斷了驚叫的可能。
同一時間,有人替賊男人嚷出聲音——雖不至於破鑼嘶吼,但狠狠倒‧J涼氣的聲音很難被忽略。
黑絡轉過身,發現駱千蝶清麗可人的驚慌小臉在半開敞的門後出現,水靈的圓眸僵硬佇留在此刻朝她咧嘴笑的男人臉龐——
一 一個裸男和一個渾身纏捆成繭球的陌生男人?!
她的屋子裏為什麼會出現這般詭異的組合?
駱千蝶張口結舌,老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倒是黑絡率先招呼她。
「給我一秒,我立刻將這個賊男人清掉。你趕快再回去睡,熬夜對皮膚不好噢。」黑絡一副和駱千蝶熟稔到不行的口吻,催促好寶寶去補眠。
「唔唔——」小姐,你別見死不救呀!賊男人用眼神求救。
駱千蝶身子縮在門扉後,握著門鎖的小掌害怕得直抖。過了淩晨一點,姊姊還沒回來,九成九夜宿在男朋友家,也就是說,現在她的屋子裏多了兩個男人,而且是她完全不識得的男人,單獨一人顧家的她,處境絕對危險。
雖然渾身光裸的男人對她說出英雄式的安撫,但是她絕不會天真地以為裸男人的危險性會比那個捆到動彈不得的賊男人來得小。
畢竟「佛萊迪大戰傑森」後,無論是哪一個活下來,都還是讓人毛骨悚然呀!說不定賊男人是來偷財,裸男人……是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