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著裸男人忙碌地將繭球拖到窗戶邊,她咽咽口水,更將身體藏往門後,只剩一雙眼透過門縫窺探,只要見到苗頭不對,她也好立刻關門上鎖,以確保性命貞躁安全無虞。
「抱歉,打斷你一下下……你們不是同夥嗎?」
現在是怎麼了?分贓不均,導致兄弟鬩牆?
黑絡瞠目,停下手邊動作,揚高聲調,「同夥?!」太侮辱人了吧!
「難道不是?那……不會那麼巧,你們兩個人同時看中我家,又同時挑了這時間,同時潛進屋子犯案吧?」駱千蝶惶惑地問,聲音抖得很嚴重。
「小粉蝶,你真是想象力太貧乏了。」虧她還是靠想象力吃飯的業餘兒童插畫家,怎麼只能想出這麼普通的「巧合」?
「這個賊男人溜進屋裏來偷東西,正好被我看見,他嘴裏的牙簽罐是因為他一直大吼大叫,我怕他吵醒你,才硬塞進去的,沒想到還是打擾了你……別擔心,我會給他一個教訓的。」趁機再賞賊男人一個爆栗。
小粉蝶?是在叫她嗎?
「他……他是賊男人,那你又是誰?」駱千蝶的視線只敢遊移在他腰部以上。所幸客廳的燈光也暗,在‧影交雜下,擋去不少——雖然光看上半部就已經夠有料了。
「而且……你沒穿衣服……」尋常小偷會光著身體進別人家行竊嗎?這種事……只有變態才做得來吧?
「我?」
被她這麼一問,黑絡才突地想起,「同居」了好一段時間,他對她的一切一切已經很熟很熟。他每天在書櫃上方小小聲和她說早安、道晚安,還三不五時分享她畫圖時的靜謐時光。有時她會為了一張草稿構圖的苦無靈感而扯發尖叫;有時她會為了消減蘿卜腿而在床上做足三十分鐘的抬腿運動;有時她嫌自己太小,在鏡子前面努力調整,為的就是要讓上圍看起來豐盈一些。
可是小粉蝶對他是完全陌生呀!難怪他一直覺得駱千蝶看見他的神情怎麼與他大相徑庭,沒有半分喜悅。
雖然略嫌太遲,但他還是補上自我介紹。
「我是黑絡。相信我,我和你真的認識很久了,我和這號家夥絕對沒有任何關系……呃,會有關系啦,待會我會變成將他丟下樓的凶手。」
「唔——」我不要!
「我不記得我認識你……」門後的駱千蝶咬咬唇,怎麼也想不出來身邊有這樣一個男人出現過。
是那個每天送花到她教室的籃球隊隊長?還是那個一天一首情詩的文藝社社長?還是那個老是佯裝在校門口巧遇她的外校學生?
不是不是不是,雖然她對那幾個追求者都沒什麼印象,但她可以篤定黑絡都不是他們……
「我住在你房間,有一段日子了。」正確日子他算不太出來,因為他不太注意這些小事。
駱千蝶瞪圓了眼,「你住在我房間,有一段日子了?!」
幾乎是立即地,她聯想到一整個月來,那始終在自己心底懸浮的疑問——
她的身旁,出現一個她看不見,卻篤定真真實實存在的人……她迎向黑絡的目光,那股熟悉的纏膩視線又回到她的感官。
是了,就是這種眼神。這一個月裏,她所感覺到的,就是這種不帶任何惡意,卻又牢牢跟緊的注視。而現在,原本無形的視覺變得具體,有形地成了黑絡此時炯炯含笑的眼。
駱千蝶回神後,馬上猛搖腦袋否認,「我房間哪來的位置塞下你?!你都快比我的衣櫃還要大了!」
雖然她對他的眼神感覺熟悉、雖然他渾身不見半絲戾氣、雖然他很努力將賊男人推出四樓窗外,還親切對著窗外垂直摔下去的繭球揮手道晚安、雖然他逐漸讓她相信他不是賊男人同一掛的,但是——
他說他住在她房裏有一段日子的事才更教她驚訝!
她怎麼可能房間裏塞了這麼大的男人還毫無所覺?!
「我不住在衣櫃裏呀。」清理完賊男人,黑絡拍拍手,順勢將窗戶關上,鎖牢。
門窗要關好,才不會有怪家夥進進出出嘛——雖然他也是從沒關好的窗子被風吹進了她的房間,名列「怪家夥」之一。
「那你住哪?!我的床底下嗎?!不對呀!我床底下塞了好多紙箱和書,你怎麼可能……」
「我在床底下也搭了一個網沒錯啦,偶爾也會爬下去躲躲日光燈,不過我比較常待在書櫃上。」黑絡走近她,帶著好看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