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大明宮裏他們說了些什麼,滿朝文武奉旨上殿時國君已然離朝,只留下一個傳旨的太監和跪拜在地的花傾城。
「花家有女傾城,才情絕世,溫順賢淑,深得君心。今日特頒旨加封花傾城為太子妃,成年後與太子大婚。布告天下,鹹使來聞。」
商朝儲君未立,太子妃卻住進了第一高樓挽月閣,自此,揚名天下。
「喂,喂,你在想什麼?本王說話你聽到沒有?」
「奴婢在聽,奴婢在聽。」花傾城一個激靈,思緒回到了現實中。
司空朝歌有些不悅,語氣不善地說道:「你這個小宮女,本王和你說話你竟敢走神,難怪要受責罰,你做事總這麼不上心的嗎?」
花傾城語噎,細細斟酌了一番才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覺得殿下口中的太子妃與奴婢道聽途說的傳聞差別很大,一時有些疑惑了。」
司空朝歌聞言似乎也陷入了困惑中,低聲自言自語道:「本王也奇怪,一個人的心地怎麼能說變就變呢?挽月閣這9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挽月閣的宮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出來的人無不守口如瓶,對花傾城的一切皆閉口不談,越發地使人好奇起來,真是太奇怪了!」
花傾城只覺得額前黑線密布,印象中,三皇子司空朝歌可是好奇心旺盛得足以害死一大群貓的。要是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挽月閣以後可就沒太平日子過了。花傾城心中哀歎,腦筋快速轉了一圈,補救道:「如今太子未立,諸位皇子都不敢與太子妃有太多的牽扯,免得遭人話柄,成為眾矢之的。至於那些宮人們,約莫是知道皇家的忌諱,所以不敢胡言亂語吧!」
司空朝歌點了點頭,道:「嗯,是有些道理。」
花傾城見狀連忙再接再厲勸道:「殿下身份尊貴,自然是不需要費盡心思、處心積慮地做些什麼。依奴婢看,太子妃也就是生了一張好看的臉蛋,還有顯赫的家世,再加上又是欽定的太子妃,諸多殊榮下人也就難免嬌縱了些,任性了些,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花傾城剛說完,便見司空朝歌一臉深意地打量著自己,心中暗道一聲:「不好!越是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卻愈發的弄巧成拙!看來,他的注意力的確是從挽月閣移開了,只可惜,全落到自己頭上了!」花傾城有些不自然地縮了縮脖子,將自己的臉壓得更低,無比慶幸今晚月色昏暗,無比感謝方才那小太監跑的時候連火把都拿走了,這才能讓自己掩蓋住真實的面貌。
「你這小宮女,知道的倒挺多的嘛!你真的是燒火的丫頭?」
果然!花傾城的心咯噔一下,忙佯裝惶恐地拜倒,弱弱道:「奴婢確實是燒火的丫頭。」
「那你叫什麼名字?」
花傾城一滯,細細想了想,答道:「奴婢低語。」低語啊,對不起了,明日起你就到廚房幫忙吧!若是冒充其他人,定會被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三皇子揭穿,到時候他大鬧挽月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三皇子的火爆脾氣,嘖嘖,比起小時候,有增無減啊!
「低語?」
「殿下,夜色已晚,奴婢再不回去會被發現的,到時候又要受罰的。」花傾城見他還欲追問些什麼,連忙可憐兮兮地說道。
司空朝歌抬頭看了看天色,果然很晚了,低頭時不經意間對上花傾城隱於發絲後的目光。雖然她在自己看過去時極快地又低下了頭,可司空朝歌還是被那一瞬間看到的景象驚豔到了。那是一雙怎樣傾國傾城的眸?只是匆匆一瞥,就仿佛天地間所有的光彩都被收進了那一雙盈盈如水的秋瞳裏。在美人堆裏長大的司空朝歌也被震撼住了,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司空朝歌剛想說些什麼,定睛一看,地上連個鬼影都沒有。在自己失神之際,那名叫「低語」的女子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低語?低語……」司空朝歌怔怔地喚了兩聲,久久不能自拔。
第八章 風波
花傾城回到挽月閣後立刻安排了低語到廚房幫忙,並向她詳細說明了原因。低語欣然接受。可就在花傾城戰戰兢兢地安排好一切准備來圓那一晚的謊言時,另一波風浪又平地驟起,打破了挽月閣的寧靜。
「國君口諭,三日後百花誕四方來朝,特命太子妃盛裝出席。」
花傾城怔怔地倚窗而坐,腦海裏徘徊不斷的是今早從天而降的聖諭。簡簡單單的一道口諭,就將自己推向了風口浪尖處。
花傾城覺得渾身無力,9年了,國君以「太子妃」的名義困了自己9年,9年來,日日夜夜,冥思苦想,她始終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解這個局。就好像一場對弈,而自己,被對手逼入了死地,無處翻身。
「小姐,喝杯參茶吧,您坐了一個早上了。」
花傾城回頭,碧雲端著茶,擔憂地看著自己。
花傾城起身,從袖子裏拿出一瓶藥散,遞給碧雲,低聲道:「夜裏沒人的時候,將藥散抹在傷口處,這段時間注意不要沾水,也不要進食辛辣的東西,否則傷口容易發炎,知道嗎。」
「奴婢知道了。」碧雲接過藥瓶,迅速地收進自己的衣袖裏,感激地看著花傾城。
花傾城端起桌上的茶盞,淺淺地啖了一口茶,目光悠遠地看著窗外,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百花誕,太子妃該如何出席?」
「奴婢聽聞,此次百花誕是曆年來最盛大隆重的一次,不僅滿朝文武、王公大臣、六宮眾人,就連民間聲望極高的一些商人、地方士紳都在邀請之列。」碧雲娟秀的臉上略有些蒼白,眸底的老練沉穩與那張年輕的臉有些不符,想了想,又補充道,「國君還邀請了其他四國,聽說四國來使已經都入住錦陵驛館了。這是一場百年難遇的盛宴,天下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