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專挑痛處紮呀!高招。「原來老夫人也知曉此事,這風聲傳得可真快!」
單老夫人為之一訕。「呃!基於愛才的緣故,多少風聞了一些耳語。」
打蛇打七寸,人抓要害步步精,她不打聽清楚怎麼成,攸關她家的小四喏!
「那麼老夫人理應理解我的難處,雖然四少爺和呂少爺的名聲不相上下,但是公正如你,應該不會塞給我一個紈絝子弟才是。」她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甘心。
為之汗顏的單老夫人哂然。「你放心,小四是風流了些,不過不欺壓良民,你大可當起家不用理會他。」
這個小孫兒真叫她抬不起頭,不求上進光耀門楣,難怪讓人看不起的當成遊手好閑的富家子弟。
「老夫人要將整間繡坊交給我打理?」是她聽錯了吧!她何德何能承其厚愛。
花垂柳回想自己過去三年的作為,向來深居簡出的她除了繡幾件肚兜、縫幾雙繡鞋好糊口外,哪裏露了餡叫人瞧出精明?
頂多叨念愛喝酒的老爹少醉生夢死,閑時上上街買些繡線和姑娘家的東西,她接觸的商家真的少之又少。
這第一繡娘的名氣也是近來才由老主雇口中捧起,她受之有愧卻無從推卻,不過是在一塊四方繡布上穿線引針,算不上什麼大成就。
若是說起令人敬仰到頸酸的揚州單府,富甲四方鮮人能及,即使子孫個個有散財天命在身,也大概三代之後才會日漸空乏吧!
「不只是繡坊的一切,包括我的不孝子孫在內全交給你管,我絕對不插手你們小倆口的事……」
「小倆口……」好像有一絲陰謀的氣息。
單老夫人幹笑地改口,「呃!我說得太順口,老婆子的意思是你盡量放手去發揮,別管礙事的四少爺。」
「是這樣嗎?」為什麼她有內情不簡單的感覺?
「喔!對了,我剛命管事送了幾壇陳年老酒給花老爹,他說你盡管住在單府無妨,他會照顧自己不用你操心。」收買了老的,還怕收服不了小丫頭片子。
姜是老的辣,麻繩上吊專挑粗的,一試便成。
「住在單府?!」
第三章
一針一線密密縫,左挽繡線右攬紗,巧指纖纖一上一下穿梭布箍中,雲流風動成顏色,偷勻霞色染秋光,灩灩綠波催春暖,桃下少女笑顏開。
先有山水後有景,深淺濃淡桂花出,魚戲螳螂江水邊,遠處是林,近望是木,丘陵相疊分外清明,好個明媚揚州。
那一山一水觸手可及,躍於繡布上如同西洋人的畫作,細致不失婉約,明裏透著暗線,沉鬱中又多了一分朝氣,疏影淡光繡得恰到好處,連圖中少女足下那雙小鞋都繡得精巧靈慧。
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同樣是手為什麼繡出來的樣式會差之雲泥?單奕辰認真的瞧著花垂柳。
嗯!小指傲翹,蓮指輕壓繡針穿過緞面,細腕往下一抽再由下透布而出,以針搔搔頭後繡出個鴨蹼,然後交錯扣線
咦!她在幹什麼,繡到一半還停下來踢掉鞋……啊!她居然不穿鞋?!
多怪的人兒呀!不穿繡鞋會繡得比較傳神嗎?
好,有樣學樣,他也來試試光著腳丫子的感覺,雖然她有一雙天足倒不失為秀氣,十趾似脂白皙透著梅色,少了裹足扭曲的趾形更見優美。
有首詩形容得真好,裙下雙鉤落纖纖,人握應知軟如帛;願為蝴蝶飛裙邊,一嗅餘香死亦甜。那勻嫩的足踝更是引人遐思。
用嘴抿濕線頭一穿,紅繡線在上,綠繡線在下,兩針同時在布上飛躍,一線繡成蒂,一線巧成瓣,重重相錯是暗果,小蟲兒停在花瓣下。
啊!亂了,兩相一對照真是日月分明,他的一幅「春來報喜」竟成「烏鴉啼喪」,究竟是哪裏出了錯,一針一線不都是落在布上?
難道是天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