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你不要誣蔑我,我不會和自己的複健者發展男女關系。」義正辭嚴地駁斥,心底卻閃過一絲苦澀。
她只是個無舉足輕重的複健師,沒人會在乎她,包括她私心愛慕的男子。
「是是是,是我心直口快地胡言亂語,你大人大量到見怪。」他做了個投降的手勢道歉。
大家心知肚明,說出來反而難堪,對複健的進展並無助益。
雪兒冷冷一膘不理會他。「齊先生,需要我扶你坐上輪椅嗎?」
「不用,我自己來。」雙腳無力,他靠蒼勁的臂力支撐起七十幾公斤的身體。
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遠,背早已濕透的齊天豫才坐上伴了他三年的電動輪椅,不靠任何人的幫助,起伏不定的胸膛是過度透支體力的喘息。
一頭濕淋淋的發滴著汗珠,手臂上的淤育是複健所留下的傷痕,處處可見。
「你啊,固執得像頭牛,別急著一步登天,小心摔得你粉身碎骨。」太過急進反而不會有好進展。
齊天豫接過他拋擲來的毛巾一抹。「有你在底下墊背,先死的不一定是我。」
「瞧瞧你說的是什麼人話,過河拆橋也未免快了些,我的腳完好無缺,隨時開溜多方便。」他炫耀地踢踢腿,走台步。
「一根繩子綁死了你我,你能跑多遠。」他冷嘲地按下前進鈕,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秦東峰眉頭一皺。「說得好曖昧,我對同志沒興趣,也不會嫁給你。」
做完激烈的複健不應喝酒,可是他肯定不聽人勸,一意孤行地把酒當白開水補充流失的水分,說了他幾十次依然故我,簡直令人想按他一頓。
三年前差點救不回他,在加護病房觀察了三個月才允許轉人普通病房,接著一整年是醫院的長期住戶開了好幾回刀矯正胸腔位還,在脊椎處植人鋼釘,而且固定腿骨不外移。
原本不該在一年半前出院,依他的複原情況不會提早進行複健,但是能拿一頭牛怎麼辦?打不回罵不痛、說不聽,硬是執意為所欲為。
為了避免錯誤的複健方法使腿骨受二次傷害,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出院證明書,請來名為看護的複位師擬定長期複地計劃,在有效的控制範圍內得到正確而完善的複健程序。
不過他實在太亂來,求好心切地私底下練習,好幾回腳抽筋差點痛暈過去,因此他才得不時地開「巡邏」,挑兩句不中聽但絕對中肯的狠話來提醒他不想他真的成了殘廢,悔恨終生。
他太驕傲了,容不得一絲憐憫,誰要敢露出同情的眼神必過他炮轟。
「廢話說夠了,該說說正事。」辛辣的口感一人胃;平息了齊天豫肉體的疼痛。
「俱樂部這個月的收支簿我幫你拿來了,有幾個員工更動,其他大致沒什麼變動。」這人太囂張了,他可不是讓人使喚的小弟。
「理由呢?」
「手腳不幹淨,私底下和會員有場外交易。」偷東西算是小事,偷人才是了不得的大事。
俱樂部創立的宗旨是供人遊樂、休閑,雖然有打扮華麗的女公關招待客人,但規定一律不許有進一步的性關系,止於親吻和愛撫。
前陣子女客抱怨男女不公,有女公關卻沒男公關作陪,因此短期內招募了二十幾位大專以上的俊秀男子,加以職前訓練便人行服務。
大概是年輕氣盛受不了勾引,工作時間一到即坐上名媛貴婦的車開房間去,一陣雲雨後被人這個正著,所以不得不辦離職手續,總比被開除好,又不是光榮的事,以後找工作會是個汙點。
除非去當牛郎,適得其所。
「嗯!我知道了,其他呢?」他示意複健師先行離去,他不需要她了。
雪兒點了一下頭,像往常一般步伐穩定地走了出去,並帶上門。
「別老是想著報仇,多珍惜身邊的人。」他暗示著,可惜牛是缺乏想象力的動物。
「好讓他們在背後賞我一刀嗎?我不會原諒放冷箭的人。」他說得相當冷酷。
秦東峰氣得如他背一拍。「我指的是雪兒,你沒看見她的用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