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有失,頂上無毛全長到下頭來了,唐吉訶德式的風雅。
「我是在找地上的銀子,也許有人掉了。」她沒好氣地拍拍灰,一臉不快地斜睨門外的眾人。
一個甩門,隔絕了門裏門外,沒大沒小的藏璽璽抬了把椅子往主任的對面一坐,中間隔了張辦公桌,雙手托腮地一臉認命樣,要倒垃圾請盡快。
報社規模在業界不算大,和幾個企業形式的大報社一比就有點小巫見大巫,但是銷售量還算不錯,不致虧本經營。
全公司上下人不多,現職和兼差及工讀的員工大概四十幾名,每日為「光明報」忙碌著,口碑甚受贊揚。
一間小報社要生存著實不易,全賴員工的向心力,在時局艱難的時刻願減半薪才能存活至今,不少大企業和工廠都逃不過崩市的股票而宜倒閉,可見報社的實力不容小覷。
當然居功至偉的大福星非藏璽璽莫屬,打從
十七 八歲來打工跑基層就不時屢建奇功,掌握了不少獨家的藝人動態。
誰會去關心國家大事,杏林史是做給新聞局看的,藝文和社會版以溫馨和寫實為對比,帶給讀者視覺上的沖擊感,真正讓人感興趣的是滿天亂愛的藝人們,他們的一舉一動才是銷售量的主因。
管他哈日、哈韓還是哈星星,只要哈迷們想看就一定有獨家,維持相當的報業水准不留垢病,這是「光明報」矢志實現的目標。
凡事有利有弊,小報社在影劇版的成就淩駕大報社的聞名記者,對方在顏面上掛不住總會有些小動作,不是影射相片有合成之虞,便是含沙文字造假,諸如此類好挽回一些下墜的聲望。
「撿到錢別忘了分我,最近口袋滿輕的。」張太郎意有所指的口氣讓藏璽璽神經一緊。
「我不跑影劇新聞,你高薪利誘或是拿槍威迫都沒用,我抵死不從。」她是有格調的新聞記者。
做人要有原則,該堅持就絕不妥協,六親不認才是專業的工作態度,誰采說項都沒折扣可言,即使是她的頂頭上司。
山歸山,河歸河,山河不相逢。
「璽璽……」他張口欲言,清亮的女音早一步搶白。
「請叫我藏小姐,別想假私濟公,我們不是很熟,少攀交情。」不防著他不行,越老越好。
老姜辣口,要小心斟酌份量入口。
「你很頑劣噓!藏小姐,讀者才是衣食父母,我們有責任提供他們欲知的資訊。」他和緩地說道。
她就知道他要洗腦了,什麼加薪嘛!「把頭版空下來,我去把電腦大亭的老婆拐來做專訪。」
「咳!你曉得大眾的口感很挑,我們賣的是報紙,總要,呃,怎麼說呢……多方位設想以達到盡善盡美,可塑性的記者不該局限於小方格,要放眼世界觀……」
於是乎,以下是將近半小時的個人演講時間,聽得昏昏欲睡的藏璽璽完全插不上話,支撐著不闔上的迷離星眸,有一句投一句地瞧他說得口沫橫飛。
誰說人有言行自由,瞧她多可憐呀!受困於上司的口水中無力上岸,載浮載沉地飄浮在實木地板上,穿腦的魔音一陣陣,每隔一段時間就是她的受難日,在報紙銷售量平幹之時。
從她成為正式員工到現在已有三年了,老調重彈了好幾回,先是長篇大論,再來是情緒激蕩,接著是苦口婆心,然後是報社的存亡大計,他的退休金。
每每複映一貫不變的情節,「老年人」沒什麼創意,虧他還是站在最前線的資深新聞從業人員呢!
你不想想全報社有多少人仰賴這分薪水養家活口,全球經濟陷入前所來有的恐慌期,人人都有失業的危機,你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犧牲全報社同仁的生存大計,那是非常不公平的事……」
說了一半的張太郎無預警地重拍桌面一下,驚醒剛打了個盹猛擦眼屎的女孩,嘴角還有一道不甚明顯的涎痕,一副茫然的模樣。
念完經了嗎?她該雙手合十地說聲阿彌陀佛或在胸前畫十字架以示敬畏?
真不容易呀!嘮叨的老頭,他不懂長話短說的藝術。
「你呀你,不能像話些嗎?渾渾沌沌坐無坐姿,真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你的,目無尊長。」當他在唱催眠曲,一睡天下平。
噢喔!他侮辱社長。「主任,你確定要去問我媽嗎?她習慣拿鍋子敲你的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