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士森也有醉態,依著鬱宛西的肩,不知道是真的無力還是故作誇張,其實他是真的舍不得這樣親密地依偎著她,輕嗅著她間所散的花香,她的每一種味道都讓他依戀。
應書靜最後回頭看著依偎在一起的邵士森和鬱宛西,車子漸漸開遠,他們的身影也漸漸沉入了暮色之中。
第七十六章且醉且放縱
「邵士森,你醉了嗎?」鬱宛西不喜歡邵士森身上的酒味,似有若無的酒氣噴在她的臉上,讓她一陣陣不舒服。
邵士森依然有氣無力地依賴著鬱宛西,鬱宛西沒辦法只有將他扶進房間,重重的身體一下倒攤在柔軟的床畔上,鬱宛西轉身之間,被邵士森拉住手腕,身體一下站立不穩,也倒下去,不偏不倚地壓在邵士森的身上,接著緊緊被他的手臂扣住腰身,重重的酒氣噴在她的臉上,「宛西,不要走。」隨後鋪天蓋地的吻傾覆上來,帶著酒醉時的無賴和霸道,容不得她一絲的拒絕。
鬱宛西左右閃躲,「我去幫你找毛巾。」
「我不要毛巾,我要你。」邵士森開始醉酒裝瘋,他知道自己真醉時只會不省人事,什麼都不知道,可現在他清楚地知道懷裏的人,此時此刻吻著的人不是鬱宛琪而是鬱宛西,他真正愛的鬱宛西,如果前幾次他和鬱宛西在一起時有時還深存著對鬱宛琪的沉沉內疚,可是現在這一刻,借著似醉非醉的朦朧,借著酒精的麻醉,他再也不想去想鬱宛琪最後一刻,用最後一口氣,最後一絲力量死死地咬著他的手,直到血肉模糊,鬱宛琪含著腥甜驚悚的血跡斑斑,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恨你,這輩子都恨你,可我更恨自己,那麼愛為什麼總是那麼傷。」鬱宛琪在如若遊絲間說完這最後一句,慘白淚跡斑駁的臉上流過一道新的淚痕。
鬱宛琪走的時候,眼睛依舊睜著,嘴角含著的不知是邵士森手上的血還是自己咬破唇時的血,醫院的白紗曼妙起舞,灼灼光芒隱約曼舞在鬱宛琪再也沒有一點血絲的臉上,只有嘴角那抹滲出的紅色和床畔上的灘灘血跡詭異地漫舞著這世上最恐怖最血腥的舞蹈。
鬱宛西不知道邵士森有多少次在睡夢中被這樣的血色之舞給驚醒,他是欠了鬱宛琪的,欠了一輩子,卻再也還不了,每一次和鬱宛西在一起,他也受著最痛苦的煎熬,在愛與內疚中,不是孰輕孰重的問題?有時候也不過是內心的固執鬥爭。
可現在這一刻他不想再清明,不想再留出那麼一點理智去做良心的鬥爭,這一刻他只想要她,告訴她,她才是他一生的執著,是他完全的愛。
「宛西。」他依然喃喃地喚著她的名字,手臂的力量緊了再緊,仿佛要將她嵌入他身體內,生生不再分離。
他的唇比任何時候都要燙灼,覆在她的唇上,他淡熱的舌頭,攻略她所有的愛恨是非,她想好吧,就這樣吧!即使她現在扮演的只是鬱宛琪,她也需要他,那似愛非愛的情與欲。
夜靜靜的,風輕輕的,落地窗紗飄渺而起,輕掃地面的拂塵,鬱宛西靜靜地依偎在邵士森的懷裏,聽著他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在靜謐入睡的夜裏也沉沉睡去。
第七十七章幸福背後
早上醒來時,邵士森見鬱宛西還沉睡著,她睡著的樣子甚是可愛,微張著嘴,兩顆虎牙悄悄地探出頭,幾近透明的肌膚上,那微微張顯的經脈細微的跳動著,如同那雙星眸間輕輕撲動的羽睫,邵士森情不自禁地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吻,輕手輕腳地下床,為她蓋上薄被時,不由自主地去偷窺她的身體,即使他們在一起那麼多次,即使天天同床共枕,他卻從來沒有機會去仔細看視她的身體,邵士森為自己的小偷行為感到小小羞恥一下,自嘲地笑笑,便走出房間,輕輕帶上門。
鬱宛西醒來時還未睜開眼,便習慣地伸手去觸摸床畔的另一側,卻是空空的冰涼,睜開眼,見邵士森已不在,莫名地有些失落,這是一種習慣還是一種依賴?可不管怎麼樣,這都不是個好習慣。
邵士森的工作依然很忙,甚至更忙,有時半夜才回來,迷亂之際感覺有人從背後環抱住她,暖暖的氣息從後脖處拂過,帶著似夢囈中的幸福再一次沉沉入睡。
一天,鬱宛西醒來見自己還攬著他的手臂入睡,可能是太累了,他睡得很沉,綿長的呼吸也比以前重了些,沉了些。
鬱宛西那麼早醒來,又不忍去吵醒他,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黝黑的皮膚上有一道明顯的白痕,那一層白痕是眼鏡邊框留下的痕跡,因為長年帶著眼鏡,眼窩有點陷進去,鼻梁很挺,鬱宛西伸手在空中描摹著他的曲線,手指晃動著劃過他的唇,是因為在習慣中不知覺地愛上了?還是只是彼此的依賴,彼此的取暖?鬱宛西陷入迷茫。
雖然鬱宛西的指腹沒有觸摸到他的肌膚,可仿佛在夢中感覺到那縷清影的晃動,悠然睜開眼,迎上鬱宛西黑白分明的星眸,溫柔一笑,將她重新攬入懷中,親吻她的絲和額間。
清晨,他的氣息並不清新,可她都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最近她似乎越來越乖順了,收起曾經的刺,只是這樣的順從他不能確定是她自內心的心甘情願還是因為那次的重大傷害讓她的心沉靜,也將她的愛塵封。
已經很久沒有兩個人同時起床,同時洗漱,邵士森看了看黏貼在鏡子上的三口之家牙刷套,爸爸,媽媽,寶寶,如此美麗形象的趣意品,倒讓人不忍使用。
鬱宛西看到他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滯,說道:「今天和陽陽逛市,陽陽看到便一定要買。
「嗯,很不錯。」邵士森笑笑,拿起爸爸牙膏,鬱宛西擠了些牙膏在牙刷上,牙膏裏也帶著濃濃的甜蜜口味。
其實能這樣平靜而略帶朦朧幸福地過下去也是一件不錯的事,他們曾經學著戲台上的戲子,扮過皇上皇後,扮過相公娘子,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們相互了解,知根知底,他們一起受過傷,同時失去親人,因為彼此了解對方的傷害,他們更加能小心翼翼地偷著幸福,偷著歡樂,偷著漏*點,他們從來不提鬱宛琪或者葉蕭岑,可不提不代表不想,他們只是各自背負著,各自避開著,塵封著。
第七十八章膽小鬼
鬱宛西從不懷疑邵士森的能力,但也沒想到他竟能在三年後又換了一套房子,相比之前的兩居室,這套小洋房便如同一幢小城堡,空間空闊了許多,除陽陽的兒童房和他們的房間還另外設了寬敞的書房,餐廳和客廳外加一個客房設在樓下,在偌大的房子裏,幸福卻沒有隨之擴大。
邵士森依舊喜歡讀書,他努力完成了未完的學業,又自己繼續充電深造,當然這一切是在工作之餘做的,鬱宛西常常看到他挑燈夜讀,也就不便打擾,躲在房間裏不停地轉著電視頻道,腦子裏不斷回旋剛才那一幕。
剛才她倒水進書房,看他低頭出神,眉心緊緊鎖著,總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舒展,可鬱宛西不是鬱宛琪,她從不會說體恤的話語,想輕輕放下茶杯便悄悄退出,還他一片寧靜可能是最好的方式。
邵士森悠地抬起頭,看到正緩緩走過來的鬱宛西,慌亂間合上手中的筆記本,想用另外一本書遮掩,可是鬱宛西還是分明地看到了藍色筆記本的一角,那一角剛剛露出鬱宛琪曾經寫下的娟秀字體,其實又何必用得著如此仔細刻意地看,不過輕輕一瞟間,鬱宛西便認出那本筆記本是鬱宛琪的日記本,鬱宛琪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可曾經那本日記總是帶鎖,每個人都有自己心底的秘密,鬱宛西也從不想去窺視鬱宛琪的秘密。
而現在的邵士森意義完全不一樣,他是在以這種方式懷念鬱宛琪吧,隨著鬱宛琪的日記進入屬於他們故事的點滴,就好像曾經一樣,她依然是他們故事之外的人,之後的插足幹涉還是多餘的。
鬱宛西放下杯子默默地退出房間,再回到這個屬於他們的房間,比起之前的空間要大了許多,空氣中彌漫交匯著他們共同的氣息,他們一起生活,懷念著相同的人,卻不能將不同的憂傷分別拿出來一起分擔,是因為他的痛會使她更痛?還是因為她的傷會使他更傷?其實只不過他們都是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