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上前一步,一揚手就摑了她嫂嫂一耳光。
「啪!」一聲,宮蘋香沒有躲過這個火辣辣的巴掌,她的左臉頓時紅腫起來,不過,她僅是瑟縮一下,咬白了下唇。而懷中的女嬰似乎感受到母親的悲慟,突然哇哇的大哭起來。
「不,不要哭,安平,不要哭!」宮香蘋急忙安撫女兒,—邊搖一邊低喃,燒燙的熱淚更是在眼眶裏直打轉。
林宜玲嫌惡的皺起眉頭,「真是吵死人了,走走走,看了她們就礙眼,不過,誰知道這女人的臉皮這麼厚呢?原本以為這趟來這兒,屋子已經空了呢?」
在婆婆和小姑走後,宮蘋香盈眶的熱淚頓時決堤;她輕輕拍打著女兒的背,「放心,安平,娘絕不會讓你在外頭風吹雨打的,就算這兒有再多的苦,娘都會咬著牙忍下來的。」
回善惡之島?她已投有權利了,當年十七歲的她不顧島上老老少少的勸告,堅持要嫁給黎展彥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權利了。
只是她又如何預知—派儒雅、文質彬彬、心地善良的黎展彥竟有一顆怯懦的心?
嫁人黎家七年來,她飽受婆婆和小姑的責罰怒罵,而懦弱的丈夫在成了兩面為難後竟全然放棄了她,直至去年黎皓回到黎家,情形才有了改觀。
黎皓是二房生的孤子,聽紀總管說公公生前最愛的就是二姨太丁蘭,所以在討了她這個小妾後就不曾再納過妾,只是丁蘭在生黎皓時難產過世,公公因為打擊太大,日日鬱鬱寡歡,在黎皓十五歲那年,終因積鬱成疾,重病不起,一年後即過世了。
不過,在臨終時,公公將寵大的田地、布莊、船運等產業平分給黎展彥和黎皓兩兄弟,只是令人不解的是在辦完公公的後事的第二天,黎皓即消失不見了。
暌違了九年後,他回來了,俊美的臉上有著他人難以接近的冷列氣勢,而對這個小叔,宮蘋香一樣心生懼意。
然而,在冷眼看她被婆婆、小姑欺負了兩個月後,仆人傳言,黎皓在她丈夫與丫頭溫存的房裏待了一晚,而隔天晚上,冷落了她六年的丈夫,再度來到她的房裏。
那晚他們沒有說話,只是以夫妻間的肌膚之親來撫慰生疏了六年的感情。
可是在那之後,丈夫似乎又退怯了,他不曾來到她這裏,即使她大腹便便、即使她產下女嬰……
但她能說什麼?這段婚姻是她要的,就算再苦,她也沒有臉向摯愛她的父親哭訴。
因此,這七年多來的家書,她都寫滿了虛假的幸福詞兒,而她父親是個隨緣的宿命論者,在得知她幸福之餘,自然不會前來探視。
然而,這個謊能圓多久?她是如此的無助、無力又無奈……
林宜玲母女一走回前院,來到曲橋上,即和黎皓相遇,林宜玲雖然抬高下顎,一副高傲樣,但眼露心虛,匆忙的越過他往房間走去。
九年前是她以挑釁怒罵逼走他的,而且她也不客氣的告訴他真正的身世。
他根本是個野種,當年老爺納丁蘭為妾時,她早就懷有身孕,丁蘭也向老爺坦誠那是別人的種,只不過老爺為那張國色天香的美顏所惑,仍然對她放下一片真情,終日溫柔以待,但對自己卻冷漠以待。
這看在她這正房眼裏,教她怎麼吞得下心中那口怨氣?而老爺死後,竟還將黎家的大半家產送給那個野種!哼,年輕氣傲的黎皓是被她氣走了,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九年後,他還會出現在這裏,並且登堂入室的回到原來的東院居住,而那般天成的威儀及不苟言笑的冷漠,真是教她心生恐懼。
「娘,你走那麼快幹嗎?」黎婉倩難得收起那張牙舞爪的刻薄樣,反而露出嬌態。
知女莫若母,林宜玲當然明白女兒在想什麼?瞧女兒對他那副花癡樣,她不禁後悔起向女兒說出黎皓真正身世一事。
「走了,走了!」她緊拉住女兒的手慌忙離開。
黎婉倩悶哼一聲,那雙小而長的眼眸還不舍的直盯著黎皓那張氣宇不凡的俊容。
黎皓薄而冷硬的雙唇揚起一絲輕蔑,嚴峻懾人的炯亮目光下陰冷然與無畏,他挺直了高大魁梧的身軀,在外習武九年,使他輕而易舉的聽到宮蘋香難掩悲哀的吸泣聲。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黝黯;一旋身,他直直的朝坐落在西院的書房而去。
黎展彥面色蒼白的橙著窗外的桃花林,扶疏的樹影間,他似乎又看到妻子婆娑含淚的麗顏。
「大哥。」黎皓走入藏書豐富、寬廣宏敞、步架規矩的書房。
聞聲,背對黎皓的黎展彥身體僵硬的震了一下,他實在無顏面對這惟一能談心的弟弟,他昨晚仍沒去探視妻子,反而與碧丫頭在床上纏綿了一整夜。
「嫂子又在傷心了,你仍然無動於衷?」黎皓面色—冷。
「黎皓,你就饒了我好不好?我知道我怯懦無用,可是我也很痛苦,我照你話讓蘋香懷孕,可是她生的是女的,娘還是不喜歡她。」黎展彥無助的掩住臉。